<p class="ql-block"> 火车上的视线——</p><p class="ql-block"> 疾驰的火车穿行在黄土高原上,成片的白杨树呈连绵不绝的绿色方阵往后疾退。在秋风吹拂和阳光照耀下,它们腊质的心状叶片象小铜铃般不停摇晃,散发出碎金般的光点。</p> 黄土高原的向日葵真多啊!<div> 它们对着太阳仰着圆圆的脸,数千万张这样的脸组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金黄色。坐在火车左侧,看见的向日葵呈逆时针旋转;坐在火车右侧,看见的向日葵顺时针旋转。巨大的金黄色光环以火车前进方向为轴心,呈对称旋转。</div> 在火车上放眼望,地里的玉米和高粱一人多高,沉甸甸弯着腰。我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一头钻进“青纱帐”,满耳都是叶片摩擦的“唰唰唰”,满眼皆为摇头晃脑的玉米娃娃和高粱穗子! <p class="ql-block"> 一个个北方小院跳入我的眼中:大大小小瓦盆里栽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在窗台上开得大红艳黄;窗户玻璃内贴着红色窗花,鲤鱼跃龙门、瑞雪兆丰年、鞭炮庆丰收......</p> <p class="ql-block"> 汉族古老的农耕文化充分反映在窗花的内容和形式上,表达了人们祈福求祥的心理。</p> <p class="ql-block"> 黄土高原的秋季,天特别高,大雁排列成“人”字队形往南方飞去。河滩上,金黄的、鲜红的和紫红的大大小小浆果在黄绿相间的草丛中引人注目。“嚓、嚓、嚓”,数不尽的青蛙捕捉着蚱蜢,象跳高运动员呈抛物线弹跳草丛中,它们无休无止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p><p class="ql-block"> 黄土高原的美,乡土而恢宏。</p> <p class="ql-block"> 村庄和村民—— </p><p class="ql-block"> 儿子参军所在部队驻于山西代县,处在黄水高原的东侧。他在当地结交了两位同姓的农民朋友叫“王大爷”和“王大娘”,住在瓦窑头村。</p> <p class="ql-block"> 站在村头,四月的黄土地上秃秃无青,村头的老槐树孤零零地弯着腰,仿佛还在冬眠中。村中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车一过,黄土飞扬。一座座封闭的四合小院构成村落。与我在《地道战》和《地雷战》等反映抗战题材电影中的那些北方村落同出一辙。</p> <p class="ql-block"> 我问儿子:为啥每家都用土围子围得严严实实的?</p><p class="ql-block"> 儿子回答:防风沙!</p><p class="ql-block"> 村庄内的小巷很窄,窄到两脚可以分别蹬着左右两则的墙往上攀爬。</p> <p class="ql-block"> 在土围子内东拐西拐,王大爷的家到了。王大爷和王大娘六十多岁,比我父母略小,脸膛被北方强烈的紫外线晒成两团高原红,额头和眼角被北方风沙吹出道道皺纹。他们怯场,看见生人很不自在,特别是王大爷,两手不停搓着裤子。王大娘对我说:“你脸少。”意为“年轻”。</p> <p class="ql-block"> 一个暖气炉搁在屋中,粗粗的铁皮管子连着炉子横贯屋中,窗户用纸糊得严严实实,户外和屋内的温度反差令我这个西南人有些不适应。桌子、椅子和小家什将房间塞得满满的,坑上叠放着五颜六色的被子,看光景,他们的生活不错。</p> <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看见北方的土炕,很好奇,问他们:“好睡吗?”</p><p class="ql-block"> “暖和着呢”王大娘翻开炕席“下面是羊毛垫子,中间是棉絮!”</p> <p class="ql-block"> 北方农家院占地面积远远大于南方农家院,分前庭后院,人住的房子处在中间。</p><p class="ql-block"> 前庭种着瓜果蔬菜,几乎家家都种着枣树、杏树、苹果树和梨子树这四种果树;葫芦瓜长长短短,青青黄黄挂在瓜架上。</p><p class="ql-block"> 后院喂养毛驴、绵羊、鹅、鸭和鸡等家畜和家禽。北方雨水少风沙大,四处灰仆仆的,一摸一把灰,白绵羊成脏兮兮的灰绵羊。时不时“咩咩”地叫着,喜欢小动物的儿子手中挥动着干草逗着小羊羔。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问王大娘:“你们种多少地?”</p><p class="ql-block"> 她回答:“八亩!”</p><p class="ql-block"> 我吓了一下:“你们老俩口种得了吗?”</p><p class="ql-block"> 他们连连说:“种得了,种得了!”</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知青故乡,人均几分地,全家不过一亩多,他们却起早探黑累得要命。北方只种一季庄稼,蔬菜品种不多,农活不重,一人能种好几亩地,人均收入比南方高。</p> <p class="ql-block"> 王大娘说:“你不走,我给你做软糕吃。”</p><p class="ql-block"> 儿子频频给我使眼色:“做软糕洗、泡、磨、蒸,麻烦得很!”</p><p class="ql-block"> 我对王大娘说:“我八月份还要来看儿子,那时来吃你的软糕!”</p><p class="ql-block"> 临走时,王大娘从灶台上方吊篮中拿出枣泥馒头和花卷一大包,热情地硬塞于我:“路上吃!”</p> <p class="ql-block"> 陕西延安——</p><p class="ql-block"> 我对为中国革命和中国历史作出了巨大贡献的革命圣地延安,怀着一种朝圣的崇敬心情。</p><p class="ql-block"> 眼前的延安,满目黄土,风沙漫天,延河水常常断流,许多革命遗址已破旧不堪,延安大学的一些窖洞已垮塌,特别是《新华日报》创始旧址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 离延安中心不远的地方,人们仍住着窑洞,层复一层的窖洞顶上晒晾着农作物。窑洞顶上有烟囱,炊烟袅袅。我们踩在一家屋顶上走到更高一家的屋顶上去。当地人说,窑洞很适合当地的气候,冬暖夏凉,造价便宜,他们喜欢。</p><p class="ql-block"> 我有一位朋友的父亲是解放干部,老家在陕北榆林,那是黄土高原最贫瘠的地区。家乡的亲人催他回老家继承遗产,两口窑洞也就几千元钱,他放弃了继承权。</p><p class="ql-block"> 延安,令人心痛的土地!</p> 最吸引我眼睛的是,延安满街的红高粱、大枣、梨干、苹果干、豆子和小米,种类繁多,叫卖声不绝。 最令我动情的是,延安到处可见脸上有两团高原红的陕北汉子随风疾舞着红绸,以高八度的音调吼着粗旷又有些沧桑的信天游。<br> 延安,顽强的土地! <p class="ql-block"> 与我随行朋友的父亲深深感叹:这样简陋的条件和恶劣的环境却创造了如此伟大的事业!他是一个老布尔什维克,忠诚于他的党和事业,有极高的党性和原则性。岁月如烟,许多德高望重的老一辈革命家已相继去世,但宝塔山依旧,枣园依旧,南泥湾依旧,延安点燃的革命火种早呈“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 </p> 延安,伟大的土地!<br><br><p class="ql-block"> 1996——1998年 </p> 提示:<br><br> 该文写于1998年,现在的黄土高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br><br> 原创文字,图片来自网络,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