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晓霞 <p class="ql-block"> 童年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都有自己童年的美好回忆,我也不例外,我的童年是快乐与悲伤并存的。</p><p class="ql-block"> 记得妈妈说我初生在辽宁省彰武县,十一个月大就随爸爸妈妈来到林区。妈妈说我十一个月就会满地跑,在火车的车厢里吹着爸爸买的小口琴踏着节奏从车厢的一头扭到另一头,叔叔阿姨们看着喜欢便纷纷送来水果和糖块,妈妈说我根本不受美食的诱惑,不屑一顾。叔叔阿姨们只好把水果、糖送到妈妈手上。这可能就是我人生装蛋的开始。</p><p class="ql-block"> 来到林区在好里堡镇住在一栋12户人家的大房子里,三岁之前的事记忆不多,听妈妈说我小时候即聪明又调皮,据说有一个叫刘叔的经常到我们家串门,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看他不顺眼,每次他去我都会把眼睛闭上不看他,他坐几小时我会闭几小时(也许偷看),刘叔觉得没面子下次再来带了好多好吃的说了好多好听话终于给了刘叔面子睁开了眼。</p><p class="ql-block"> 妈妈说我从小就不馋谁给吃的都不要,但匡扶正义,看见爸爸吃小灶必须出面摆平,用手指把菜盘挑起挺高质问爸爸你为什么吃小灶?你咋那么特殊?结果是给了爸爸唯一一次打孩子的机会,屁股挨了一巴掌。晚饭时跟爸爸示威站着吃饭,妈妈问咋不坐下吃?屁股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四岁那年姥爷去逝,妈妈带着我和姐姐回老家,在姥姥家的日子很快活,看到了很多林区看不到的场景,记得和姐姐在豆腐房看毛驴拉磨,毛驴为什么一圈圈的转头不会晕?为什么把眼睛蒙起来?这种神奇的画面看得入了迷,什么时候把脚塞到炉子里全然不知,把妈妈买的白色小毡靴烧糊了。师傅看到两个孩子可爱便用瓢盛了些豆浆给我们喝,姐姐很大方的喝了,我说什么也没接,这次装蛋的代价是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琢磨那乳白色的液体会是什么味道。</p> <p class="ql-block"> 一天在姥姥家院子里玩,忽然发现邻居家的大公鸡蹲在姥姥家母鸡的背上,这还了得顿时激发了我本能的侠肝义胆,冲到屋里义愤填膺的对姥姥说:邻居家的大公鸡欺负咱家的母鸡呢!让咱家的母鸡背着!看到大人们乐的前仰后合时似乎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幸亏及时汇报,之前如果拔刀相助把公鸡踢死了岂不是帮了倒忙,坏了鸡家的好事。</p> <p class="ql-block"> 5—7岁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房前是条小河,清澈见底,河里有很多小鱼,屋后是青山,山上有各种野花虫鸟,常常跟着男孩子们上山采花、捉鸟、抓蝈蝈儿,下河捞鱼,也会跟男孩子们打架(挺厉害没输过),爬到房子的二层隔里捉迷藏,一次捉迷藏在草垛里睡着了在妈妈高亢的女中音的呼喊声醒来,回家勉不了屁股挨巴掌,直到长大后才发现自己的屁股为什么比别人的厚,原来是妈妈有远见一不小心给我打造个时下最流行的翘臀。</p> <p class="ql-block"> 8岁到了上学的年龄妈妈说我数几千个数没问题,去报名之前妈妈说到那可能会让我数小棍棍,结果到了校长室并没有让我数小棍棍而是让我站那背一百个数,觉得受骗了便说什么也不背,眼看着邻居家的二小子都磕磕巴巴的过了关,妈妈觉得没面子回来的路上踢了我无数脚。</p><p class="ql-block"> 到家很后悔,平时打架都打不过我的二小子都报名了怎么能落在他后面呢?跟姐姐商量,姐姐大我三岁特有主见,给我出主意说:明天让爷爷领你去,怕校长认出你来昨天挨揍没面子,你就说你叫刘秀霞。第二天高高兴兴的跟着爷爷去报名,当校长听到名字刘秀霞时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好几秒,好在数数一把过关,从此我就叫刘秀霞,直到参加工作才改回刘晓霞。</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生命里觉得上学是最幸福的事,感觉不到什么是不会做或听不懂,享受考试时老师抄完题我就做完交卷的喜悦感。记得爸爸曾说过霞聪明要供霞上大学。但好景不长在我10岁时爸爸就去逝了,这句刻骨铭心的话成了我一生的梦。</p> <p class="ql-block"> 爸爸和妈妈是从小订的娃娃亲,姥姥家是书香门第,姥爷做过私塾先生和账房先生,绰号铁算盘。爷爷家小日子过的比较富足据说有百余只羊。</p><p class="ql-block"> 解放初期妈妈是第一批土改女干部,据说做过旗团委书记,旗妇联主任和教员,到北京天津参观还受过中央领导的接见。</p><p class="ql-block"> 爸爸是文弱书生型,性格温和话语不多。母亲到了25岁还在外面工作奶奶家有些坐不住了,便找到姥爷说大姑娘在外工作影响不好等等,姥爷是个知书达礼之人自然受不了这种旁敲侧击,便捎信把母亲叫回来完婚。母亲是受传统教育贤良淑德的女孩子,父命难违,便辞去工作过上了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爸爸妈妈没吵过架,家住好里堡镇爸爸在根河工作,晚上妈妈都要带上防身武器走出几里路去接爸爸,可能是怕爸爸被劫色吧😁,后来单位给了房子我们举家搬到了根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文革开始了,爸爸在单位兼行政管理员、材料员、仓库保管员三职,造反派要武斗工具(红缨枪、安全帽),爸爸正直、认真,自然不支持武斗,领导在造反派的威逼下签了字,爸爸一气之下把钥匙摔了出去,等造反派洗劫完库房后把钥匙还回时爸爸没接,回家吃了碗大米饭便觉得不舒服,没多久住院治疗后转牙克石,确诊是肝病(气大伤肝了)。在牙克石住院其间爷爷带着姐姐去看望过,妈妈也护理过。</p><p class="ql-block"> 我特别想念爸爸,忽然一天听说爸爸病好了要回家过年,我跟爷爷每晚去接站,脑海里浮现出见到爸爸那一刻的无数个美好画面,一次次的希望变成一次次的失望。</p><p class="ql-block"> 终于腊月二十七接到单位的通知让家属到牙克石去接爸爸,妈妈不顾虚弱的身体(上山拉烧火材摔流产了),跟爸爸单位的同事一起前往牙克石。据医生讲爸爸听说要出院很高兴便到饭店吃了蒜苗炒鸡蛋有些咸了,回来喝了点水就肝昏迷了。妈妈没与爸爸说上一句话,趁着还有一口气用担架把爸爸抬到车上运回家。车上妈妈给爸爸喂了几次水,爸爸开始会咽后来发现已经咽气了。妈妈不敢哭怕被推下车,只好躲到厕所里偷偷掉眼泪。</p><p class="ql-block"> 说好腊月二十八晚到家,(文革期间火车经常晚点)我们姐妹五人谁也没舍得睡,都在等待那幸福一刻的到来,(记得那晚爷爷不在家,怕他接受不了被大爷接走了)姐姐最大13岁,小妹刚满二岁,我和姐姐在外面把几个妹妹挡在身后绻缩在墙角,只听见心跳的声音伴着窗户冻的咔咔声一分一秒的期盼着,时间仿佛凝固了。</p><p class="ql-block"> 直到腊月二十九早晨三点多忽然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接着听到妈妈的叫门声,姐妹们向燕子一样扑了过去,我第一个冲上前问:爸爸呢?!在妈妈的哭声中明白了一切。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肝肠寸断!</p><p class="ql-block"> 天亮了妈妈带着我们去单位的会议室去跟爸爸遗体告别,看到爸爸安详的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我想躺在地下打滚哭,但又怕弄脏了妈妈给做的绸棉袄,想去摸一摸爸爸那纤细的手但又很害怕。那种悲痛和思念在孩子心理是无法形容的。</p><p class="ql-block"> 尸体不能放到来年,年三十就拉到了山上。真不知道那个年是怎么过的,很难想像妈妈有多坚强。很少看到妈妈在我们面前哭,一次去同学家去玩看到爸爸妈妈一家人一起吃饭非常羡慕,回来对妈妈讲了,看到妈妈强忍着泪水至今想起来当初自己是多么不懂事。</p> <p class="ql-block"> 爸爸走后家里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单位每月给补助42元,妈妈是个女强人出去打零工,男人的活妈妈都能干,女红也样样精通。(从小就穿着妈妈做的时髦衣服)爷爷依旧喝着小酒吃着小锅。姐姐在伊图里河上学住校,周末回家都会把省下来的饭票买成馒头带回家给妹妹们吃,老师说姐姐平时只吃咸菜和玉米饼,老师心疼姐姐总是发给姐姐最高的助学金。</p><p class="ql-block"> 那时多么渴望家里有个哥哥,挨欺负时会出手相助。此时我便充当了家里的老大,虽没有大姐懂事但也侠肝义胆。一次妹妹被一比我大的男孩儿(以下称王八蛋)扇了两耳光并骂妹妹别没爹上这找爹来了,(原因是说妹妹喝了她桶里的水,实际是另一女孩喝的)听到妹妹的哭诉一下子激发了我士可杀而不可辱的斗志,便领着妹妹找他去拼命!刚进院子王八蛋就手持木棍冲了出来,我也顺手掰下他家障子(栅栏)上的木棍冲上去应战,他奶奶怕出事儿死死的抱着王八蛋的大腿不松手,王八蛋竟然把他奶奶拖了好几米远,还真是王八蛋。</p><p class="ql-block"> 邻居们闻声都出来劝架,好心邻居劝说:孩子你先回去吧,你打不过他,等晚上让你妈妈来。晚上妈妈干活回来听我声泪俱下的控诉,严重伤害了女强人的自尊,妈妈三十八岁守寡,零绯闻,邻居都竖大母指,哪里受得了这种污辱,立刻起身去找王八蛋父母理论,妈妈义正辞严,据理力争,(妈妈当时是居委主任)王八蛋的父母无言以对,据邻居说妈妈走后王八蛋的父母把王八蛋吊起来揍的。</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了再与王八蛋狭路相逢时他总是深深的埋下头不敢正视我,我还想揍他!</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这种行侠仗义的故事很多,常常想自己若是生在北宋是个男孩儿,会不会梁山出现一百单九将。😁</p><p class="ql-block"> 要说雌性荷尔蒙这东西很神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潜入到了我的体内,慢慢地把我变得矜持、柔雅、懦弱、羞怯和多愁善感,也夺走了我虎啦吧唧的快乐童年。幸好还给我保留了善良和仗义的本性,并成功的遗传给了子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