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葭荣的美篇

唐葭荣

<p class="ql-block">东江大坝</p><p class="ql-block"> 打开了我记忆的匣门</p><p class="ql-block"> 文/唐葭荣</p><p class="ql-block"> 一一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个水利电力建设者及我的父母亲。</p><p class="ql-block"> 小东江是湘江的支流,在资兴县鲤鱼江镇旁蜿蜒流过,这里群山百里,连绵起伏,山清水秀。</p><p class="ql-block"> 记得2018年年12月12日我和琳琳、丽兰、刘丽一起来到了我魂牵梦绕的东江大坝,寻找50多年前负重前行勘测东江水电站的野外勘探队员的那股战天斗地的精气神和山脚下我们曾经不到20平方米的家……。</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我对小东江如此向往?</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我的眼眶里含着泪花?</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片土地留给我的记忆是那么亲切、美好、厚重、震撼……</p><p class="ql-block"> 在这里,使我懂得了什么叫坚韧不拔的创业精神;</p><p class="ql-block"> 使我懂得了知识的力量可以改天换地而努力学习;</p><p class="ql-block"> 使我领悟到了什么叫无私的奉献为祖国添砖加瓦。</p><p class="ql-block"> 于无声处我看到了水利电力建设者兢兢业业,默默无闻的奉献精神,看到了一种无言的震撼。</p><p class="ql-block"> 今天重温小东江一行,我仿佛看见了红旗猎猎的一支队伍进驻东江湖畔,又看见了当年英姿勃发的咱爸咱妈。</p><p class="ql-block"> 东江、乌江、南盘江。</p><p class="ql-block"> 柘溪、甘溪、五强溪。</p><p class="ql-block"> 长江、红河、三门峡。</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野外勘测生涯的父母亲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他们是新中国第一批水利电力工作者,常年累月与穷山恶水为伴。</p><p class="ql-block">忘不了……</p><p class="ql-block"> 我和弟弟妹妹在50年代初就成了言正名顺的“留守儿童"由奶奶带着。如今大家都说留守儿童缺乏母爱是多么不易。母亲说:“是的,但为了工作没法子,总得有付出啊!"其实我们野外队的许多子女都是正宗的“留守儿童",那个年代好像是一件很平凡不足挂齿的事。</p><p class="ql-block"> 创业的年代舍小家为国家当时都觉得很正常。</p><p class="ql-block"> 我读初三时便带着弟弟妹妹住在衡阳(打线坪)302队办事处。老师和叔叔阿姨们常常逗乐我“拖儿带女"。因为父母亲是双职工,工作流动性特大,如果上级一声令下打起背包就出发哩!长姐“如母"便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父母亲从来没陪我们过个年,一大家子也没团聚过。父母对子女的思念和疼爱全部在书信的字里行间流淌及来自远方逢年过节那沉甸甸的邮寄包裹里。</p> <p class="ql-block">忘不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1963年,国家水利电力部部长钱正英发出开建东江水电站的号令。中南勘测设计院派出代号302队的野外勘探队员几百号人风尘仆仆来到了湖南资兴县小东江。队长是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后留苏学习的颜伯伯。其中有我的父亲和母亲。</p><p class="ql-block"> 队员们首先支起了帐蓬,然后用牛毛毡、树杆、竹片、泥巴搭起了办公室、试验室、水文站、食堂和简易住房,偌大加厚的帆布下安装了几组钻机。</p><p class="ql-block"> 考察勘测开发第一手建坝可行性资料,设计东江水电站建设蓝图,迅速的拉开了兴建东江大坝的帷幕。</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就在江边的山脚下,单门独户一间不到2O平方米的简易房,仅仅只能放两张床,一张桌子及几条长木櫈。煮饭便在侧面的露天地里,灶是用石头垒起的很简陋,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的野炊。</p><p class="ql-block"> 其实母亲平常都是在队部食堂买饭,休息日偶尔煮点家乡的味道。他们为了争时间,保质量,抢速度总是加班加点,生活过得极其随意简单。</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只身在衡阳市六中住校读书。寒暑假回家首先得乘绿皮火车到郴州然后转汽车到鲤鱼江,再然后沿着东江湖边那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走20多里路。山上时有风化的岩石滚落下来,那时候年纪小,也许有点懵懂,居然没有一点恐惧感。归心似箭只想飞快的回到我那山脚下不到20平方米的家。</p><p class="ql-block"> 是的,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这个用牛毛毡、树杆、竹片和泥巴筑起的家使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温馨,至今一直很眷恋。</p> <p class="ql-block">忘不了……</p><p class="ql-block"> 早在1958年,前苏联水电专家要去考察三峡。组织上派我伯伯唐峥(叔伯兄弟)陪同。我的父亲便担起了“保驾护航"的重任。</p><p class="ql-block"> 大伯是国家培养的地质专家,为祖国的水利电力事业日夜奔波。其中柘溪水电站就是他考察选择的坝址。</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在1956年32岁时就是高级机械维修技师,高级钳工技师。他撰写的《内燃机修理技术》资料曾发表在武汉国家级刋物。</p><p class="ql-block"> 而且每年为国内水电学院前来实习的大学生讲课,由于父亲语言表达能力欠佳(妈妈说父亲是茶壶里的饺子。)于是言传身教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p><p class="ql-block"> 父亲将几个很大的白萝卜放在讲台上,然后将萝卜切成各种零配件示范教学。最后居然将萝卜“零配件"组装成了一个立体“机器”。真玄乎!听课学生掌声雷动久经不息。躲在窗外看热闹的我觉得好自豪,好开心。</p><p class="ql-block"> 曾记否?</p><p class="ql-block"> 广西果遂碾米厂机器故障生产停摆了;</p><p class="ql-block"> 在长沙朗梨(谐音),因洪水泡浸机器全废了;</p><p class="ql-block"> 雪峰山途中的客车走不动了;(近十个司机爱莫能助修不好)</p><p class="ql-block"> 在红河边春节友谊舞场灯光不亮了……</p><p class="ql-block"> 无论多么离奇古怪的故障,父亲都会手到病除。</p><p class="ql-block"> 父亲一辈子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看似平凡得甚至有点儿卑微的父亲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是一个充满智慧,勤奋好学,敢于创新,默默奉献的大能人。</p> <p class="ql-block">忘不了……</p><p class="ql-block"> 又是父亲打头阵到了广西红河边的龙马。记得那是1960年8月的一天,是父亲在发电船上发送出的电使周边壮族老乡家的电灯泡都亮了!我看到壮乡孩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房东老爷子连忙拿出一根尺多长的竹杆烟斗对着灯泡使劲吸烟,我先是惊愕,然后笑得我前俯后仰……</p><p class="ql-block"> 喔!老爷子一辈子不知道电为何物?用烟斗对着灯泡吸烟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一瞬间,壮乡老百姓告别了昏暗摇曳的煤油灯和烟雾袅袅的枞膏油。这划时代的变迁和场景像一幅古老厚重的画卷一直定格在我的脑子里,似乎打上了刻骨铭心的时代烙印。</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也是国家遇到了很大的自然灾难,全国人民勒紧裤带过苦日子。但是,我们的祖国对于水利电力建设,石油的开发,原子弹的制造从没放松过,因为落后就会挨打。在这里,我再次见证了身边水利电力建设者的坚强与执着。</p><p class="ql-block"> 他们确实是时代的楷模。</p><p class="ql-block"> 面对饥荒队部分流一些员工搞种植,一些员工搞养殖。南泥湾的精神在这里传承发扬。</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一直是位行政干部,无论组织上安排的事她都能有模有样地去圆满完成。</p><p class="ql-block"> 这次她与刘叔叔一起养兔子,据说兔子营养价值高,繁殖率强能改善员工们的生活。我曾去过养兔场,看到每个木笼子都掛着标签,上面记录着许多文字,一看便知道是科学喂养呢!</p><p class="ql-block"> 我发现喂兔子的饲料中有花生枯饼(榨过油的花生渣),偷偷地咬了一口还挺香好吃。我真的想拿一小块吃,刘叔叔说孩子饿了拿一小块吃吧!但母亲说那绝对不行!</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是个公私分明有爱心的人。平时哪怕别人给她一块饼干她都会带回家给我们姐弟分着吃。</p><p class="ql-block"> 她和父亲利用休息日带我们开荒种玉米,拣遗弃在地里的红薯根,起布丁的白萝卜。自己饿得患了浮肿病,但是将国家发配病人每月的两斤黄豆全给我们吃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辈子克勤克俭,一辈子助人为乐。因此无论长辈或晚辈,无论领导或同事都亲切地称呼她:三姐。</p> <p class="ql-block">忘不了……</p><p class="ql-block"> 东江大坝前期参与勘测的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他们其中有来自清华大学、北京水电学院,北京地质学院,中南矿院和武汉水电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大多数来自於上海、北京、武汉等大城市。他们为了祖国的水利电力建设离开了都市和亲人,投身入野外勘测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当年的中南勘测院的院址在长沙东塘。当我寒假回东江时发现队部又来了许多长沙的大哥大姐。母亲说这一批年轻人都是从长沙招进来的。</p><p class="ql-block"> 当年的小东江应该说是比较偏僻荒凉的,山多耕地面积较少所以当地老乡的主要收入一般靠砍竹伐木放排,挖小煤窑,打猎为主。严格地说应属于山民。</p><p class="ql-block"> 我常常听到东江人围追堵截野猪的吆喝声和敲打躯逐野猪(野兽)的梆子声。后来我知道野猪不是被猎枪打死的,而是被追赶跳涯跌死的。</p><p class="ql-block"> 再个小东江山上的蛇特别多,栖息在草丛里,有的还大大咧咧地缠在树上,肆无忌惮,有时还冷不丁的爬进简易住房。对于长期生活在城市的年轻人不说是什么挑战,但起码会有个适应的过程。</p><p class="ql-block"> 稀稀拉拉的简易房子遍布整个大山。与世隔绝的冷清,闭塞的交通,艰苦的工作环境,毫无色彩装扮的枯燥……这一切他们能承受得住么?</p><p class="ql-block"> 但事实展显给我竟是:严谨务实的科学态度,一絲不苟的工作作风和热爱生活的乐观与豁达。我从他们带着的藤制安全帽,碧兰色的工作服和脚穿的翻皮工作鞋中看到了他们心中对水利电力工作的信念执着和坚强。</p><p class="ql-block"> 在夕阳的余晖里,你会听到有人在拉手风琴,还有许多人围成一大圈在跳集体舞,那“米索拉拉多拉索米索多索……"舞曲没有音响,大伙儿边跳边唱。至今我一直记得这首最朴质最热烈的集体舞优美的旋律。</p><p class="ql-block"> 还有大姐姐们春节晚会跳的《南泥湾》舞蹈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我想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轶事其实它记载了一代人的灵魂和信仰。</p> <p class="ql-block">忘不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1978年的4月,我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远在贵州乌江大坝工作的母亲怕我月子里伤心直到五月孩子满月后才写信告诉我父亲4月份在抢修一台内燃机因工受伤了。据说是躺在偌大的机器下进行维修的,两手油污,汗流浃背几经周折终于抢修好。谁知父亲的右手还未抽出来一个冒失的工友便打开了开关造成了父亲右手掌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被轧断。鲜血如注,筋骨碾碎……痛得父亲几乎晕死。时年父亲54岁,从此我敬爱的父亲右手只剩下了大拇指和小拇指。鉴如此父亲完全可以选择一项轻松的工作领导也会同意的。但是,父亲伤愈后仍然一如既往地工作在第一线,他老人家的敬业精神常常感动着我。在临近6O岁退休之前,他已回到中南院(奎塘院址)但依然在院车队担任维修工作,大家一致认为我父亲维修过的汽车最放心。</p><p class="ql-block"> 1999年在庆祝中南勘测设计院建院50周年时我父亲的敬业精神和动人事迹被记载在院誌里。外来祝贺的领导和嘉宾中还有人挺关心的问及中南院“二唐"的情况。(注:二唐即是唐峥、唐杰)我的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因为人们从来没有忘记为共和国水利电力作出贡献的建设者及我们敬爱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雄伟的东江大坝高一百五十七米,庫区烟波浩淼,坝容量八亿两千多万立方米。东江水质一流成了4A旅游景区。</p><p class="ql-block"> 东江大坝已成了当地一道厚重壮丽的风景,凡是来小东江的游客都会前往大坝观光留影。</p><p class="ql-block"> 大坝落成造福一方,昔日的山民如今搞起了农家乐,东江人的生活水平得了空前的提升,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p><p class="ql-block"> 前一段时间,美篇平台开启了关于“前浪"的讨论话题。我不由自禁地发表了深有感触的8个字:没有前浪,哪有后浪?"是的,我们的前辈无怨无悔将毕身精力献给了祖国的水利电力建设事业。</p><p class="ql-block"> 后浪滚滚接前浪,我的大弟弟和小弟弟先后又成了水利电力建设者。他们曾经像父辈一样兢兢业业地奋战在乌江大坝,五强溪大坝,大源渡水电站……</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们的父母亲已经先后逝世,但我们兄弟姊妹四人及孙辈,重孙辈从没忘记过他们。</p><p class="ql-block"> 没忘记,就是两位老人家还栩栩如生的活着。</p><p class="ql-block"> 没忘记,就是我们一大家子永远在一起。</p><p class="ql-block">(由于新冠奥密克戎病毒,我清明节暂时不能去中级疫情风险的长沙为父母亲扫墓,特撰写此文深切悼念。)</p><p class="ql-block">2O22/3/29 衡 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