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书法绝活——对联拾萃

老孙

书法，是古代读书人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书写是件有趣的事，自由的同时存在约定俗成的“法”，每个朝代都有所不同，成就了各自的特征。二百多点年前的大清嘉庆时期，有个叫梁巘的人，在写《评书帖》时，借鉴前贤创造的“某人尚某”的句型，总结出魏晋南北朝以来各朝代书法风格特征：“晋尚韵，唐尚法，宋尚意，元明尚态”。一经面世便广泛援引，影响至今。

“形式”，古时还没有这词，但不等于没有实物存在，横幅、斗方、中堂、手札、屏条、扇面、对联……这些现今常见的形式无一不是继承前代而来的。旧朝代里未必每样都同时存在，其中的某种有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代表。譬如晋人法帖、唐人墓志、宋人尺牍、明人立轴。至于清代，横幅、立轴、扇面、尺牍、对联等无一不有，其中最具代表的当数楹联。

就文学形式而言，楹联早在五代后期就有了，明朝文人鲜有不能的。但真正形成楹联学，却在清代。标志性人物是梁章钜（1775－1849），一个乾道时期的福建人，因《楹联丛话》等系列著述，被称为楹联学开山之祖。

走进全国各地大小博物馆，收藏最多的古代墨迹不是尺牍、扇面等，而是对联，字体、风格、形式也最丰富。换句话说，楹联是最常见的传统书法形式，也是清代的绝活。

王时敏（1592－1680），本名王赞虞，字逊之，号烟客，又号偶谐道人，晚号西庐老人，南直隶太仓州人，明末清初画家，大学士王锡爵之孙，翰林编修王衡之子，清初著名画家“四王”之一。

五言隶书《芝兰/松柏联》。纸本 147×37cm×2。释文：芝兰君子操/松柏古人心。 款署∶书为奉山老年翁，王时敏。钤印∶王时敏印，西庐老人，鱼钓一壑。鉴藏印∶镜塘鉴赏；海昌钱氏数青草堂珍藏金石书画印。钱镜塘原藏。 

【查士标（1615—1698），字二瞻，号梅壑散人、懒老，新安（今安徽歙县、休宁）人，流寓江苏扬州，明末秀才，主要生活在清代，是清初著名画家、书法家和诗人。富收藏，精鉴别，擅画山水。与孙逸、汪之瑞、弘仁并称为“新安四家”。行书联：逸事有余想/高怀无近情。】

【金农（1687—1763），字寿门、司农、吉金，号冬心先生、稽留山民、曲江外史、昔耶居士、苏伐罗吉苏伐罗（佛典上“苏伐罗”即汉文“金”字，苏伐罗吉苏伐罗，就是金吉金）等，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其人生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自封“三朝老民”，布衣终身。书画家，扬州八怪之首。隶书联：汲古无闷/处和乃清。】

【郑燮（1693－1766），字克柔，号理庵，又号板桥，江苏兴化人。乾隆元年（1736）进士。官山东范县、潍县县令，政绩显著。后罢官客居扬州，以卖画为生，为“扬州八怪”重要代表人物。“板桥体”联：山随画活/云为诗留。】

【于敏中(1714—1779) ，字叔子，一字重棠，号耐圃，江苏金坛人。乾隆二年（1737）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兼首席军机大臣，曾任《四库全书》正总裁。是乾隆朝汉臣之首揆执政最久者。谥文襄。行书联：闲吟风月诗无草/梦吐文章笔有花。】

【刘墉（1719—1805）字崇如，号石庵、青原、日观峰道人等。首席军机大臣刘统勋长子，山东诸城人。乾隆十六年（1751）进士，官至吏部尚书、体仁阁大学士、太子太保。谥文清。刘墉书学颜真卿，造诣极深，是著名帖学大家，有“浓墨宰相”之称。清代四大书法家有两种说法：其一、翁方纲、刘墉、梁同书、王文治；其二、成亲王、刘墉、翁方纲、铁保。刘墉都是之一。行书联：衔其山川拾香草/蒸以灵芝润醴泉。】

【梁同书（1723-1815），字元颖，号山舟，晚年自署不翁、新吾长翁，浙江钱塘人。举人，赐进士，官侍讲。清中期“帖学”书法大家，工楷、行书，传世书迹甚富。行书联：梵呗隐随渔唱远/人烟晚共水云浓。】

【纪昀（1724—1805），字晓岚，直隶河间府（今河北河间）人。乾隆十九年（1754）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太子少保。曾任《四库全书》总纂官。谥文达。行书联：佩服若兰守身执玉/清论如乐和气在堂。】

【王文治（1730—1802），字禹卿，号梦楼。江苏丹徒（今江苏镇江）人。乾隆二十五年（1760）进士，官至云南临安知府。罢归，自此无意仕进。工书，得董其昌神髓，与梁同书齐名。平日喜用淡墨，以表现潇疏秀逸之神韵，时称“淡墨探花”，“淡墨翰林”。行书联：雅量兰和清襟玉润/试灯风暖益寿巵盈。】

【翁方纲（1733—1818），字正三，一字忠叙，号覃溪，晚年得到苏轼书《天际乌云帖》后号苏斋。直隶大兴（今属北京）人。乾隆十七年(1752)进士，官至内阁学士。精通金石、谱录、书画、词章之学，书法与刘墉、梁同书、王文治齐名。行书联：半榻茶烟新雨后/小栏花韵午晴初。】

【邓石如（1743—1805），初名琰，字石如，因避清仁宗讳，遂以字行，更字顽伯，号完白山人、笈游道人等，怀宁（今安徽安庆）人。一生布衣。工书法、篆刻。书工各体，以篆、隶为最精，颇得古法，兼融各家之长，形成独特风格。对清中后期书坛有巨大影响。隶书联：琴伴庭前月/衣无世外尘。】

【伊秉绶（1754—1815），字祖似，号墨卿，别署南泉、秋水、西湖长，晚号默庵，又称伊汀洲，福建汀洲人。乾隆五十四年（1789）进士，官至扬州知府。以父丧离职，遂不再出。工诗古文，精书法，行、楷、隶皆工，尤以隶书独具特色、雄冠清代。隶书联：经经纬史/仁仁义宜。】

【钱泳（1759-1844），字立群，一字梅溪，号梅华溪居士，金匮人(今江苏无锡)，阮元弟子。长期做幕客，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工诗词书，篆、隶精镌碑版，印得文彭、吴迥风格。隶书联：良玉九华温比德/矞云五色焕成章。】

【阮元（1764—1849），字伯元，号芸台，又号雷塘庵主，晚号怡性老人，江苏扬州人。著作家、刊刻家、思想家，在经史、数学、天算、舆地、编纂、金石、校勘等方面都有着非常高的造诣，被尊为三朝阁老、九省疆臣，一代文宗。行书联：鼎彝自贮清华气/松竹常怀萧洒心。】

【张问陶（1764－1814），字仲冶，又字乐祖，号船山，四川遂宁人。乾隆五十五年（1790）进士，官至莱州知府，后寓居苏州。诗人、诗论家、书画家。诗才横溢，与袁枚、赵翼合称清代“性灵派三大家”，与彭端淑、李调元合称“清代蜀中三才子”，又被誉为“蜀中诗人之冠”。行书联：波煖惯看鱼避影/香深先贺蝶成家。】

【英和（1771-1840），正白旗人，姓索绰络氏，字定圃，号煦斋，又号梅琴。乾隆五十八年（1793）进士。官至军机大臣，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太保衔。工诗文，善书法，宗赵孟頫。行书联：茶烟清与鹤同梦/诗榻静听琴所言。】

【何凌汉(1772-1840），字云门，号仙槎，道州（湖南永州道县）人。何紹基之父。父子同科，嘉庆十年探花，官至工、吏、户三部尚书。楷书联：瓦当文延年益寿/铜盤铭富贵吉祥。】

【梁章钜（1775－1849），字闳中，又字茝林，号茝邻，晚号退庵，福建福州人。嘉庆七年（1802）进士。官至两广、江苏廵抚。积极配合林则徐严禁鸦片，是坚定的抗英禁烟派人物。一生从事诗文著述颇丰，近70种。尤其在楹联创作、研究方面的贡献颇丰，其中《楹联丛话》是楹联学开山之作，故被称为楹联学开山之祖。楷书联：不俗即仙骨/多情真佛心。】

【林则徐（1785-1850），字元抚，一字少穆，晚号村老人，福建侯官（福建福州）人。嘉庆十六年（1811）进士，官至湖广总督。以虎门销毁被誉为民族英雄。谥文忠。楷书联：百福屏开花富贵/九如图绕竹平安。】

【郭尚先（1785-1822），字元开，号兰石，福建莆田城人。嘉庆十四年（1809）进士，官至礼部右侍郎，专司学政吏考之事。一生博学多艺，著述甚丰。工书法，“本学欧阳，后兼颜褚”，日本、朝鲜诸国人争相重金求其墨宝。行书联：诗传画意王摩诘/船载书声米舍人。】

【达受（1791—1858），俗姓姚，字六舟，又字秋檝，号万峰退叟。浙江海宁人。9岁出家为僧，居盐官北门外白马庙。后主持西湖净慈寺。精鉴赏，喜金石，诗书画刻均精妙，篆、隶、飞白、铁笔，并皆佳妙，得嘉兴马传岩之传。摹拓古铜器尤称绝技。行迹半天下，名流硕彦多所交流。阮元称其为“金石僧”。 篆书联：所乐惟古鼎吉金/其性乃远峰皓处。】

【何绍基（1799-1873），字子贞，号东洲居士，晚号蝯叟。湖南道州（今道县）人。道光十六年（1836）进士，官翰林院编修、国史馆总纂，历充广东乡试考官、提督，视学浙江，擢四川学政，后被罢官。晚年主山东泺源、长沙城南、苏州扬州诸书院。更以书法名世。行书联：如写阳春识者已领/若纳水輨来之无穷。】

【戴熙（1801—1860），醇士，号鹿床、榆庵、松屏、井东居士、鹿床居士等，浙江钱塘（今杭州）人。咸丰翰林，官至兵部右侍郎，辞官归里后主持崇文书院。擅画山水，学王恽笔墨，兼师宋元诸家，尤善花卉及竹石小品，能治印。行书联：红杏在林赏雨茆屋/碧桃满树眠琴绿阴。】

【曾國藩（1811--1872），初名子城，字伯涵，号涤生，晚清时期政治家、战略家、理学家、文学家、书法家，清末汉族湘军首领。与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谥文正。楷书联：左琴右书相乐永日/芝草茂木有馥其馨。】

左宗棠（1812-1885），字季高。一字朴存，号上农人。长沙府（湖南长沙）人。晚清政治家、军事家，湘军统帅之一、洋务派代表人物之一，与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谥文襄。篆书联/茹芝饵黄长生无极/增禄益寿大福允兴。】

【杨沂孙（1812—1884），字子舆，一作子与，号泳春，晚号濠叟，观濠居士，江苏常熟人。道光二十三年（1843）举人，官至凤阳知府，后辞官返乡。工书法，尤爱“篆籀之学”，初学邓石如，后吸取金文、石鼓文、汉碑篆书等书体笔法，自成一家，篆书名重一时。篆书联：莫放春秋佳日去/最难风雨故人来。】

【钱松（1818—1860），初名松如，字叔盖，号耐青、铁庐、耐清等浙江钱唐（今浙江杭州）人，流寓上海。工书善画，嗜金石文字，尤精篆刻，位列“西泠八家”之一。行书联：呵冰古砚写墨竹/扫雪幽轩看碧松。】

【俞樾（1821—1907），字荫甫，号曲园居士，浙江德清人。进士，官至河南学政。罢官后移居苏州，潜心学术四十余载。学术以经学为主，涉猎甚广。隶书联：三十年前爱买书买画）/ 一春花下又愁晴愁雨愁风。】

【李鴻章 （1823-1901），本名章铜，字渐甫或子黻，号少荃（泉），安徽合肥肥东人。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进士，晚清名臣、政治家、外交家、军事将领（淮军）世人多称“李中堂”，洋务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谥文忠。行楷联：阆苑有书多附鶴/春城无处不飞花。】

【赵之谦（1829－1884），初字益甫，号冷君；后改字撝叔，号悲庵、梅庵、无闷等。浙江会稽（今绍兴）人。一生布衣。自幼读书习字，博闻强识，曾以鬻书画为生。参加过三次会试，皆未中。四十四岁时任《江西通志》总编，任鄱阳、奉新、南城知县，卒于任上。著名书画家、篆刻家。史上无争议的“诗书画印”四绝大家，与任伯年、吴昌硕并称“清末三大画家”。魏碑联：疏星澹月鱼龙夜/酒榼诗浩荡春。】

【翁同龢（1830-1904），字叔平，号松禅，别署均斋、瓶笙、松禅、瓶庐居士、并眉居士等，别号天放闲人，晚号瓶庵居士。江苏常熟人。咸丰六年（1856）状元，官至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先后担任清同治、光绪两代帝师。谥文恭。系近代史上颇有影响的政治家、书法艺术家。楷书联：扫地焚香澄怀观道/模山范水镂月裁云。】

【潘祖荫（1830—1890），字在钟，小字凤笙，号伯寅，亦号少棠、郑盦，江苏吴县人。咸丰二年（1852）探花。授编修，官至工部尚书。通经史，精楷法，藏金石甚富。行书联：善事上官无失名誉/ 探撰前记缀集所即闻。】

【吴大澂（1835—1902），初名大淳，字止敬，又字清卿，号恒轩，晚号愙斋，江苏吴县（江苏苏州）人。同治七年（1868年）进士，官至授太仆寺卿。其学者、金石学家、书画家，更为著名。篆书联：结德言而为佩/援雅范以自绥。】

【张之洞（1837—1909），字孝达，又字香涛，号壶公，晚年自号抱冰老人。直隶(今河北)南皮县人，出生于贵州兴义府（今安龙县）。同治二年（1863）探花，官至体仁阁大学士。是晚清洋务运动的重要首领之一、近代重工业的创始人。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谥文襄。楷书联：笔下江山转蔥蒨/堂前水竹湛清花。】

【吴昌硕（1844—1927），原名俊、俊卿，字香补、仓顾、苍石，民国以后称昌硕，号缶庐、老缶、老苍、苦铁、破荷、大聋、五湖印丐等，浙江安吉人。同治四年（1865）秀才。五十三岁被任命为安东县令。晚清民国时期著名国画家、书法家、篆刻家。与赵之谦是史上无争议的“诗书画印”四绝大家。“石鼓篆书第一人”、“文人画最后的高峰”。西泠印社首任社长，与任伯年、蒲华、虚谷合称为“清末海派四大家”。吴昌硕是承前启后诗书画印巨匠。齐白石、王一亭、潘天寿、陈半丁、赵云壑、王个簃、沙孟海等均得其指授。石鼓文联：淖来小囿花为帛，日射高原柳不黄。】

【王瓘（1847—？），字孝玉，一字孝禹，号遯庵，四川铜梁人。举人，官至江苏道员。工篆、隶书，兼邓石如、赵之谦、杨沂孙诸家之长。篆书联：孤竹瘦于尊者相/野云白似道人衣。】

【王仁堪（1849—1893），字可庄，又字忍菴，号公定，福建闽县人。光绪三年（1877）状元，授殿撰，曾官苏州知府。书宗欧、褚，名称一时。行楷联：通儒博识英材伟器/ 清风明月美景良辰。】

【沈曾植（1850—1922），字子培，号乙庵，又号寐叟。初别号小长芦社人，晚称巽斋老人、东轩居士，又自号逊斋居士等，浙江嘉兴人，清末民初学者、诗人、书法家。行书联：家贫千卷在/野阔窗收。】

注：图片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