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城，下雨了吗

十月的小雪

文字:十月的小雪

图片:来自网络

发布在纸刊《南北文艺》

及中诗报传媒《天安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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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笔，满城的蒙蒙细雨就落满心底，父亲，您的城，也一样下着雨吗？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那个只剩下背影的您，又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就像这南国的三月末，一路向暖的春天到了这时辰，总会与北下的阴冷寒气撞个满怀，晴暖明媚的天空，忽而转为阴冷潮湿，让我猝不及防，不得不把收藏好的冬衣重新穿上，重新拾起的，还有那些浮隐浮现、藏匿于发黄旧时光里，与您在一起的往事，那些隐于潮湿心房的淡淡怀念，以及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早已落满青苔的遗憾。

父亲，您已整整离开女儿十四年了，女儿似乎已经忘记了您的模样，您刚离开女儿时的那种痛彻心扉和无法排解的遗憾似乎淡了，相册里那个女儿认为最帅气的笑容，渐行渐远成了遥远的陌生。父亲，您离开得太久太久了，今夜，请您穿越千里万里，来入女儿的梦，好吗？



女儿还保留着三十多年前读大学时，您写给女儿的每封信，那时，拿到娟秀行楷字迹的家书，是女儿最高兴、最自豪的事，每周我都要去邮筒给您寄封信，同样，也会收到一封您的来信，我们父女俩一来二往，从未间断，整整保持四年之久。如今，那些信沉甸甸搁在女儿最美的年华里，成为旧时光那抹最难于忘怀的暖。 今夜，女儿把那些发黄的信笺和有些模糊的悄悄话，连同女儿对您的缅想，一并打开，放在这溢满思念气息的温润空气里，吹着春三月的凉风。遥远的您，回来吧，女儿想一封封的读给您听，您信中的话，清晰如昨。

或许，您还不知道呢，上大学之前，您只要坐在饭桌上吃饭，女儿就不敢去夹菜，您一进家门，我们五姐妹的打闹声就戛然而止，您在女儿心中像神一样的存在，您的威严，让女儿不敢亲近您，母亲成为女儿诉求的传声筒，女儿对您的尊敬，远远大于爱您。

但这一切在女儿远赴异地求学后，在那一封封书信往来中悄然改变了。在法院工作的您，最擅长将事无巨细的家事，归纳整理成条理清晰的文字，女儿从信里知道家里发生的诸多事情，也知道您的想法和担忧，慢慢的，女儿不再怕您，慢慢的，女儿越来越懂得这个心思细腻、外刚内柔的父亲。

望着堆叠尺高的信札，女儿明白了，您是想将原来从未流露出来的父爱，化成一行行的小楷，一一交付给女儿细心收藏啊，这是您留给女儿最重的念想，女儿搁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那里郁郁葱葱，如您坟上长满的青草儿。父亲，回来吧，来赴这一场与三月雨的约定，让女儿与您一起握紧那段有您也有我的最美时光。



曾经敬畏您的女儿，开始深深地感受到什么是父爱无声。是的，父爱，是那个为了给女儿多寄五元，自己偷偷戒烟，沉默寡言的男人;父爱，是那个自己舍不得买衣服，却给女儿买一个上海梅花牌手表，不苟言笑的男人;父爱，是那个知道女儿要回家，就会去理好头发，把自己打扮得干净清爽的可爱男人;父爱，还是那个从不进菜市场，却为给女儿买喜欢吃的，躲躲闪闪去了的尴尬男人。

是的，父爱，就是这样一个个默默付出，却从不言说的关心;父爱，如这三月的细雨，无声无息飘过女儿的双眸，滑入心底，一同滑入心底的，还有您一辈子都在省吃俭用，却患上“富贵病”的遗憾，以及女儿无法在病榻前尽心侍奉的遗憾……。就让女儿心中不断滋长的缱绻不散的思念，一如三月蒙蒙细雨，轻轻洒落在您走过的人世间。

春三月末，是一串串适合怀念的日子，冷风伴着细雨，心随雨动，我伸出手，让点点的雨滴落满掌心，瞬间的凉意，似乎稍许冷却心中灼灼的思念。父亲，愿您的城也下着雨了，愿您也象我想念您那样想着我，想念那个您引以为傲的女儿，也请您伸出手，让点点的雨滴落满您宽厚的掌心，那些冰冷又晶莹剔透的雨珠，是女儿思念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