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的岁数大了,便爱回忆旧事。最近,宅在家中的我在翻看了这些旧照片后,当年去锡林郭勒盟进行摄影创作的往事又涌上心头,那真像是一场幻梦。说起来还是1992年7、8月间的事,《中国机电报》摄影部组织全国机械、电子和汽车等大、中型企业的专职或兼职摄影师近百人,在张家口召开新闻摄影研讨会,会议期间,还移师坝上,深入到内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腹地,去西乌珠穆沁旗首届“那达慕”采风。当年的许多风俗、风光、逸闻和趣事至今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这不由得让我产生了翻拍这些旧片,做一个美篇的想法。</p> <p class="ql-block"> 在张家口,我们参观了与山海关、居庸关、嘉峪关并称长城四大关隘的“大境门”。这是明、清时期拱卫京师及进行边贸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口,它不似其它地方以“关”称呼,独以“门”为名。当年,大境门外熙熙攘攘,来往于长城内外做买卖的人摩肩接踵,因此显得杂乱喧嚣,想拍张好点的照片都难。如今经过整治,大境门已成了4A级风景区,我从电视上看到,它的环境与我那年去时已有天壤之别。</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次研讨会是第二届,人数比西双版纳那次略少,主要是没再邀请上届会议中纪律、脾性都较差的人。研讨会除了由机电报主持人提出所需新闻片的要求外,还让一些人介绍了拍摄和暗房的经验,此外,更多时间则由两位从京师请来的摄影大腕讲课,其中一位是当年全国“十杰”之一,名字忘了,另一位则是《中国青年报》的摄影部主任,摄影界无人不晓的新闻片大师贺延光。下面这张照片,是他几年后到韶关参加一个摄影会议时,我在中山公园与他叙旧后,见他端起相机拍片,便手急眼快抓拍的,当时曾想以一语双关的《大腕》命名,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投稿机会。</p> <p class="ql-block"> 从关内到关外,路是往上走的,冀北人口中的“坝上”,一般是指河北与内蒙交界那一片地域,但具体范围有点含糊。塞外的路不大好走,车摇晃了大半天,傍晚前赶到了锡林浩特市,也就是锡林郭勒盟的盟府。第二天,我们先到阿巴嗄旗拍大草原,那里有拍完电影《成吉思汗》后遗留下的帐篷和一些道具,显得沒那么单调。</p> <p class="ql-block"> 到了目的地,大伙很快摆开架势拍起来,下图后面的人是我,当时使用的相机是尼康FM2。那时候,内蒙古的腹地可不是那么容易去的,即使是到处跑的发烧友,很多人也是第一次来到大草原,因此感觉很新鲜,总怕拍漏了什么,但是,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又有点不知拍什么才好。</p> <p class="ql-block"> 那里可拍的东西真的不多,马就只有几匹,有的腿上还绑了根绳。天色也不太好,总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浪漫。</p> <p class="ql-block"> 当然,这才刚刚开始,况且这里也不是主要的拍摄点。电影拍完后遗留的东西已经很破旧,拍那些沒多大意思。不创作了就拍点留念照吧。</p> <p class="ql-block"> 我们两辆大客车终于驶向这次摄影创作的目的地西乌珠穆沁旗,过两天,那里将举办“首届牧民艺术体育节”,即所谓“那达慕”。虽然只是旗一级的“那达慕”,但这样的盛会也是改革开放后才重新出现的,难得遇上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车是在张家口开会那家工厂送职工上下班的超长大巴,在草原上行走很不适应,一路抛得历害,更糟糕的是有一次还陷在泥泞的草地中,幸亏请到正在附近作业的拖拉机才把车拉出来。那时,草原上哪来如今那样笔直漂亮的柏油公路,汽车都是沿着草地上的车辙走,走的车多了,草原上便碾压出一条路来。</p> <p class="ql-block"> 锡林郭勒草原是我国的四大草原之一,具有生物多样,类型复杂,水草丰美等特点,因此又是我国著名的牧场。我这一路上,终于见识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内蒙古大草原风光。</p> <p class="ql-block"> 路上也会停车拍摄,只是,很多时候,由于这草地过于平坦,找不到制高点,因此难以采用俯拍的角度去表现草原的广袤,只能徒呼奈何。</p> <p class="ql-block"> 有时很高兴遇到水草边的马群,但那些马匹大多为赤黑、赭色或枣红的,如果距离较远,天色较阴,拍到的马群便粘在一起,轮廓不清,这都是来之前没料到的。</p> <p class="ql-block"> 因为还要赶路,只能抓紧时间抢拍。</p> <p class="ql-block"> 当然,在车上也能抓拍到在蓝天白云下出行的牧民。</p> <p class="ql-block"> 有些是信马由缰。</p> <p class="ql-block"> 有些则赶着马车。</p> <p class="ql-block"> 还有骑摩托车的。但在滾滚前行的汽车上拍动态照片,免不了有点模糊。</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原始、质朴、纯粹和自然。当年拍的照片虽然不如现在去创作或旅游的人拍回来的那么靓丽,用底片印放的相也不如现在p过的数码相完美,但这些照片真实记录了当时当地的面貌。</p> <p class="ql-block"> 驰骋在锡林郭勒草原上的一群骏马。</p> <p class="ql-block"> 一辆拉水的牛车过来了,终于看到有生活气息的场面,这才是我们更想拍的镜头。</p> <p class="ql-block"> 这就要下来抢拍了。</p> <p class="ql-block"> 一直追拍到她的蒙古包外。</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她们的家呀。</p> <p class="ql-block"> 都是现场抓拍,谁也没去教她们该怎样做动作,顶多叫那女人穿上自已的蒙古袍。我们那时的摄影活动,不像现在的人组织摄影活动那么喜欢摆拍。</p> <p class="ql-block"> 不是电影上那些按设计图搭建的帐篷,也不是旅游区那些凭臆想制造的假景,更没有人去摆弄烟雾之类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 那时拍纪实片的人想要的就是真实感。纪实片的价值就在于真实,真实是纪实片的生命。</p> <p class="ql-block"> 离开这个牧民之家后,我们继续前行,下午抵达西乌旗,安顿好后已是晚饭时间,饭前还开了个短会,领导对大家提出注意事项,因为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许多人都没来过,有些关于风俗习惯的事不能不说一说。</p> <p class="ql-block"> 到西乌旗的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即将举办“那达慕”的现场。“那达慕”是蒙语,原意为游玩、娱乐,是蒙古族自古就有的传统节日,现在一般专指草原牧民的“艺术体育节”,内容也增加了不少,如文艺表演和经贸活动等。</p> <p class="ql-block"> 来自西乌旗各个苏木的牧民带着蒙古包齐集这里,参加“西乌珠穆沁旗首届牧民艺术体育节”的盛会。蒙古包外到处插着各色不同样式的旗帜,不同的旗帜代表了不同归属的团队。在茫茫大草原上,缺少标志性的固定物,人员集中只能看旗,将大旗一招,很远都能望见,根据旗帜的色彩和样式,就可以判断是否自己人,在通讯落后的时代,旗帜的作用非常重要,因此才有归谁旗下、打谁旗号、旗下报名、临阵易帜这类话出现。这种以旗为团队归属的传统至今仍然被这些地方继承,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内蒙古县级行政区仍然以旗为名的原因。</p> <p class="ql-block"> “苏木”是内蒙古自治区特有的行政区级别,相当于我们的乡镇。</p> <p class="ql-block"> 我们当然会在这里忙不迭地寻找拍摄对象。</p> <p class="ql-block"> 为了让拍摄对象在镜头前放松点,有时还会给他递上一支香烟。拍摄人像特写,除神态、光效、角度外,质感也是照片成功与否的关键要素。</p> <p class="ql-block"> 此前,我们的组织者已经和这里一个苏木的领导联系好,要与他们联欢。联欢的地点就在这个大蒙古包内。</p> <p class="ql-block"> 这个蒙古包有四根盘龙柱,这是比较大,级别也比较高的蒙古包,相当于我们的大客厅或会议室。</p> <p class="ql-block"> 我们受到热烈的欢迎,一碗热呼呼的奶茶很恭敬地捧到我面前。</p> <p class="ql-block"> 一盘盘烤肉、香瓜、坚果和面饼等食物也随后端上,当然,最重要的还有马奶子酒。</p> <p class="ql-block"> 蒙古人迎接客人的风俗是“三杯不说话”,说是杯,其实我看是碗,说话前大家要先喝三碗酒,喝酒之前不说话。</p> <p class="ql-block"> 左上角那位胖胖的人是我们的领队,他不会喝酒,“三杯不说话”的风俗让他感到“恐惧”。虽然这里的风俗也有“不会喝酒就不要动酒杯”的规定,但他是队伍的领导呀,对方致词、敬酒都是对着他的,人人举杯唯独他不举多尴尬,因此聪明的领导想到了找“代饮”的办法,谁料想这最难干的事偏偏落在了我头上。要怪就怪我吃晚饭时话太多,说了句“这马奶子酒度数不高呀,跟啤酒差不多”。结果领导过来找“代饮”时,被满桌同伴一致推举,啊,我的天!</p> <p class="ql-block"> “代饮”之事终于没露破绽地混过去了,领导也关心我这位灌了六碗急酒的“护驾人”,悄声问我有没事?我说沒事!我心想,“马奶子酒”嘛,又不是高度酒“草原白”。其实我不知道当时是“险在其中”,因为就在这次饮完酒后,我们一位队员就被送去医院急救。我当时坐在蒙古包内虽然感觉沒事,谁知出去方便时,却发现两腿不听使唤,走路一深一浅,由此知道,“马奶子酒度数不高,却容易上头”。在联欢会上,牧民的“乌兰牧骑”为我们表演了节目。</p> <p class="ql-block"> 文艺队中还有个小扬琴手。</p> <p class="ql-block"> 联欢会结束后,我们纷纷找牧民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 走出蒙古包,发现一位女文艺队员坐在此弹琴,我们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镜头。</p> <p class="ql-block"> 大家还紛纷请求与她和另一位俏丽的姑娘合影,轮到我时,有些同伴一脸坏笑地嚷着要我把手搭在她们的肩上。</p> <p class="ql-block"> 哦,现在,我们这些人又长30岁啦,回想往事仍感叹不已。</p> <p class="ql-block"> 合影后,答应回去给他们寄照片。</p> <p class="ql-block"> 寄照片得先记下他们的姓名和地址。这些牧民说,他们来自“高日罕”苏木。回到家看地图,在西乌旗的东北方果然查到这个地名。</p> <p class="ql-block"> 要照片的人不少,还沒登记完,同伴们已在叫我集合啦。这几张照片都是同伴寄给我的。哼,我登记姓名、地址的举动倒成全了他们创作的机会。</p> <p class="ql-block"> 队伍集合后,被拉到大草原进行创作。</p> <p class="ql-block"> 牧民们司空见惯的场面,却让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非常兴奋。我们分散抓拍,这都是当时的现实场面。</p> <p class="ql-block"> 这些挤奶的牧民并不是我们请的,她们本来就在那里干着这些活。</p> <p class="ql-block"> 啊,原来挤奶还得捆住奶牛的两条后腿。</p> <p class="ql-block"> 心知这些场景仍不够亮眼,但已颇为满足。</p> <p class="ql-block"> 因为回家后,这样的画面你去哪里找?</p> <p class="ql-block"> “奶奶不理我”。小姑娘不懂奶奶正忙着。</p> <p class="ql-block"> “我找妹妹玩”。</p> <p class="ql-block"> 母亲让小女儿见识见识挤奶工作,“长大了你也得干这些事”。在草原成长的人,很小就这样开眼界。</p> <p class="ql-block"> 母爱。</p> <p class="ql-block">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总能星星点点地看到蒙古包。</p> <p class="ql-block"> 进蒙古包去看看。</p> <p class="ql-block"> 看到那么多“记者”忽然涌进来,老奶奶乐了。</p> <p class="ql-block"> 拍完后,一屁股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感慨“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其时虽然已入“三伏”,但草原风大,因此不热。也许正因为风大,树都长不起来。还要说一句,城里的自来水非常冷。</p> <p class="ql-block"> 远处的山坡上,有三匹自由自在的马,原来草原上的马并不需要时时让人看着。</p><p class="ql-block"> 听说,翻过前面的山坡,可看见一个雷达站,就是这个雷达站,在1971年9月13日,发现一架飞机偷偷飞出境外,后来那架飞机在邻国摔了,此事轰动世界……。我知道后,还专门跑到山坡后去眺望,哦,一个小小的雷达站。</p> <p class="ql-block"> 第三天上午,“西乌珠穆沁旗首届牧民艺术体育节”就要开幕啦,我们一大早便赶到会场,这天上午天空蔚蓝,阳光普照,是我们到锡林郭勒后天气最好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 过了不多久,参加开幕式的人陆续涌向会场,主席台下,是一大片草地,但不是正规的运动场。准备接受检阅的队伍中旌旗猎猎,旗手跨下清一色雪白马。怪道这几天在草原上极难见到白马,想是早就被挑选集中起来了。</p> <p class="ql-block"> 看着这些塞北的彪形大汉与草原马队,蓦然想到,这些人不就是过去两千多年来匈奴、鲜卑、柔然、契丹、金、元、瓦喇和前清八旗等“胡骑”的后辈子孙吗?那些曾让中原人士切齿愤恨,并长期与“侵掠”一词联系在一起的邻邦而今都化敌为友,真是时代变了,在共产党领导下,他们已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几千年的民族矛盾一朝化解,各族人民相逢一笑泯恩仇,现在都是血肉同胞,是华夏子孙,是兄弟姐妹,认真想想,不由得你不大声高呼,中国共产党真伟大!</p> <p class="ql-block"> 这些手擎红旗,脚跨白马,豪气干云的蒙族壮汉,今天都是中华民族的生产劳动者和北疆卫士。</p> <p class="ql-block"> 犹有英姿飒爽的女旗手。</p> <p class="ql-block"> 广场上有一尊女子射箭的雕像。遗憾的是这次“那达慕”没有设射箭比赛项目,也许当时西乌旗已没多少人进行这项活动。</p> <p class="ql-block"> 其实这些身跨赤红马的女骑手才是受阅队伍中更重要的角色,看,她们的衣裳都与前面骑白马那位女旗手不同。</p> <p class="ql-block"> 在主席台两侧,还搭了观礼台,想必坐在那里的都是履历不凡的人。两位阿婆聊得很兴致,但夹在中间的小女孩似无兴趣听,两眼直盯着外面看热闹。</p> <p class="ql-block"> 这位掩口大笑的老奶奶一定看到或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不信看她右后方那位老大爷,他更是笑弯了腰。</p> <p class="ql-block"> 咦,这位大概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草原音乐家,他须髯如雪、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神采奕奕,一看就是不同凡响之人。</p> <p class="ql-block"> 他身上的胸牌似乎在告诉人他是特邀代表。哦,他还带来了马头琴,并在大会开幕前让周围的人聆听了他那美妙的琴音。</p> <p class="ql-block"> 老人笑起来时又是那么和霭可亲。在大草原上,你会觉得天高地广非常辽阔,四周又特别空旷,光线因而分外明丽,所以在有阳光的日子,很多人都会戴上墨镜。</p> <p class="ql-block"> 发现远处有一位颜值很高的女子,穿普通的衣服,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主席台下,不知是什么人?不像当地人,也不像领导。我当然不会放过给她来一个特写。其实并不容易拍,角度只有这个位置好,但要用到300毫米的长焦,因景深范围太短,又总有人在她身前走来走去,弄得我很难按下快门。不过,漂亮的女人总是比较敏感的,尤其当附近有摄影师出现的时候。可能她已瞥见了我,知道我的镜头正对着她,故很配合地像模特一样长久保持着可能她觉得好看的姿势。</p> <p class="ql-block"> 在观礼台附近耗去不少猎影时间后,我决定再转移到广场上,那边已来了许多穿戴少数民族服装和头饰的姑娘,还有慓悍、魁梧的蒙古族摔跤手。</p> <p class="ql-block"> 也许是草原风大,阳光猛烈,又缺少遮阴的地方吧,年纪较大的女牧民肤色都比较黝黑,她们那代人也不屑用护肤品,而姑娘们则不一样,她们比较注意护肤,也有条件,因此肤色还是不错的。但毕竟高原紫外线强,风沙大和较为干旱等原因,与江南女子相比,皮肤还是粗糙些。</p> <p class="ql-block"> 也许是经常吃肉喝奶的缘故,蒙族姑娘都比较丰腴,不过,从另一方面看,她们又显得比较健壮。</p> <p class="ql-block"> 因为要参加民族节日的检阅和游行,这天,姑娘们全穿上蒙族服装,而且她们那些衣裳都是那么鲜艳和亮丽。</p> <p class="ql-block"> 有些人会戴上珠光宝气的头饰。</p> <p class="ql-block"> 尽管穿戴的都是民族服饰,不过发型倒和关内的人差不多,已经不怎么见得到拖着大辫子的姑娘。</p> <p class="ql-block"> 因为那些草原姑娘大多数都是在草地上坐着,因此我主要拍她们的头像或半身像。</p> <p class="ql-block"> 草原上的人不论男女,身材都比较壮硕。</p> <p class="ql-block"> 再看看最能代表蒙古族男人气质的摔跤手吧。骑马、射箭、摔跤是过去蒙古族男人必须学会的技术,今天虽然不一定都要学这些技术,但这几项民族体育运动,至今仍在内蒙古地区广泛流行,尤其是骑马和摔跤。</p> <p class="ql-block"> 在蒙语中,蒙式摔跤叫“博克”,比赛规则简单明了,不分体重,不限时间,膝盖以上任何部位着地即为负。</p> <p class="ql-block"> 如今,“博克”高手在这里依然有很高的荣誉。“博克”时,参赛选手要裸臂护背,因此必须穿上特制的衣服,如“卓得戈”,就是用帆布或牛皮制成的紧身半袖坎肩,它的边沿还镶有铜钉或银钉,背部中间有圆形的银镜或吉祥的文字。穿上“卓得戈”,也让对方有抓手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博克”选手的腰间还要系红、黄、蓝三色绸子做的围裙,叫“策日布格”,下身穿肥大的“班泽勒”,即白色裤子,外面再套上绣着各种动物或花卉图案的套裤,脚蹬蒙古靴或马靴,“博克”选手的这一身披挂,更能显出他们的雄豪和勇武。</p> <p class="ql-block"> 有些选手的脖子上还套着用布扎成的项圈,项圈后面系着五色绸条,这项圈叫“将嘎”,是选手获胜次数多少的标志,取胜的次数越多,“将嗄”上的五色绸条就越多。图中这位粗犷的“博克”选手,他的“将嘎”上就有许多彩绸,你瞧他带着那么自信的笑容来到这里,看来定是一个经常取胜的强者。</p> <p class="ql-block"> 由于“博克”是一项要穿上特殊衣饰的少数民族体育运动,因此我在拍摄参加这项运动的选手时,比较注意突出他们的穿戴特点和精神气慨。较多用仰角拍,是为了表现高大、雄壮和威武。</p> <p class="ql-block"> 须知“越有民族性,就越有世界性”。</p> <p class="ql-block"> 那些摔跤手都是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汉子,性格硬朗、刚毅、倔强,还有点傑傲不羁。在等待大会开幕时,他们不顾众目睽睽,就在姑娘们傍边,大大咧咧、七横八竖地裸衣躺在草地上。不过别担心,落落大方的蒙族姑娘可不像南方女子那样斯文、羞涩和扭捏,或许她们就喜欢这种不拘小节、豪气冲天的硬汉。</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支近百号人的摄影队伍进入会场时,让参加“那达慕”的西乌旗牧民非常惊讶和兴奋,这些小城僻壤的百姓也许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因为这还是首届“那达慕”呀。那个年代,很少人有高级相机,所以看到我们背着高级的摄影装备,他们便认定我们是记者。那天除了我们,还有一些不知从哪来的摄影人,其中甚至有洋人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其实叫我们“记者”也没完全错,因为我们都是来自全国大、中型企业的专职或兼职摄影师,我们这批人中有些是地方报刋的特约记者或通讯员,有些是厂内企业报的摄影记者,像我那时就是厂报的总编辑。在摄影技术方面,我们的队伍中更是高手如云,许多人在当地就是摄影界的风云人物,因此听人叫一声“记者”,并沒有不自在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 铜钟当当地敲响了,“ 西乌珠穆沁旗首届牧民艺术体育节”在万众瞩目中正式拉开惟幕。</p> <p class="ql-block"> 隆重的开幕式按照当地的民族习俗进行。各界代表分别向旗领导敬献美酒和哈达。我这才知道,原来哈达不是藏族专有的。</p> <p class="ql-block"> 接过美酒的旗领导用中指蘸酒,并弹向天、地和人间。</p> <p class="ql-block"> 敬献哈达与接受哈达的人都显得非常郑重与虔诚。这些仪式是在主席台下进行的。</p> <p class="ql-block"> 受阅的队伍在音乐声中过来了,四位骑赤红马的女牧民原来是走在最前面的国旗手。</p> <p class="ql-block"> 紧跟着走过主席台的是威风凛凛的白马红旗方队。</p> <p class="ql-block"> 然后又来了手托哈达的步行方队。我以前虽然在贵阳和西双版纳拍过少数民族的节日盛会,但拍摄北方少数民族的节日盛会还是首次,因此尽量多拍现场的纪实照片。</p> <p class="ql-block"> 一支支接受检阅的方队依次经过主席台接受领导的检阅,殿后的是拖拉机方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一个少数民族地区县级行政区能举行这样的检阅和游行已经很不错了,若非改革开放,这样的盛会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举行?</p> <p class="ql-block"> 在游行队伍过去后不久,“博克”的表演也在广场上拉开了帷幕。参加表演的选手模仿着猛兽和雄鹰的动作,张开双臂,跨开双脚,在蒙古族的赞歌声中左右摇摆地跳着入场。</p> <p class="ql-block"> 由于只顾着照相,加上对规则不太懂,因此,我其实并未弄清进行中的“博克”是表演还是正式比赛。总之,摔跤手都用尽浑身力气,使出各种技巧,谁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赢得胜利,为自己的“将嘎”多添几条五色彩绸。</p> <p class="ql-block"> 嗨!一个力拔千钧的抱摔,让对手来个“倒栽葱”。</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们队中唯一的女摄影师,来自北京的李宝珠。</p> <p class="ql-block"> 有些同伴唆使宝珠走到“博克”选手中去,呵呵,这分明是想要一个“阳刚与阴柔碰撞”的镜头。</p> <p class="ql-block"> 离开会场,我们又转移去拍赛马。大会工作人员大声告诫我们,不要走出警戒线,他大概也知道,有些人为了拍到理想的照片,往往不注意安全。他说,你们来,牧民们很欢迎,但是如果因为你不听劝,出了事故,把他们快乐的事情弄砸了,他们也会发脾气的!</p><p class="ql-block"> 不一会,远处传来得得蹄声,几匹烈马疾飞而来,当先的是头缠红布条,身穿绯红衣,脚跨枣红马的少年骑手,他矫健的身影如一团火般在我们前面迅忽闪过,我的相机早已准备好,镜头紧随着他的速度移动,咔嚓!一张在《韶关日报》“星期天专刋”头版头条文章上的套题图片就这样产生了。</p> <p class="ql-block"> 其实,拍赛马时,天已经有点阴沉,曝光速度快不起来。而我们的位置又被安排在与赛道成垂直角度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使用“追随法”拍摄。</p> <p class="ql-block"> 我发现,参加赛马的骑手很多都是少年,甚至像小孩子,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我希望拍到的,是那些鲜衣怒马、英气勃勃的青年骠骑。后来有人告诉我,小孩子身体轻,马的负重轻,便四蹄迅捷,容易取胜。哦,原来如此。</p> <p class="ql-block"> 拍完片回去吃饭,在西乌旗的“草原饭店”外,我看到饭店的幌子,觉得好有特色,便顺手来了两张。</p><p class="ql-block"> 幌子自古就是塞北那一带饭店的标志,类似酒馆外的酒帘。在那些地方,挂幌子是很有讲究的,营业挂幌,歇业摘幌。有时不进饭店,只看幌子的模样,你便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饭店,能否做酒席。幌子的布一般是红色的,蓝色的是清真饭店。另外,幌子数量越多,饭店规格越高,挂一个幌等于现在的路边大排档,这家挂四个幌的就是比较高级的饭店了。因此,你从远处看到幌子,就知道这个饭店是不是适合你的。此外,饭店对幌子还有很多讲究,如萝圈下的须条数量有一定含义、摘下幌子放置时不能碰地。饭店开业时,还千万别让鞭炮炸到幌子。幌子一词后来又被引伸到其它地方,过去我也曾写过文章,指责某些国家或某些人打着什么幌子,却在干着另一些事情,其实,那时我根本不知幌子是什么样的,因为南方见不到幌子。</p> <p class="ql-block"> 终于看到草原上的夕阳,这还是我们到西乌旗后的第一次,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拍摄机会,那个时间有组织的摄影活动已结束,队里让我们自由活动,我便选择走向蜿蜒的小河边,因为那里有旖旎的波光水影。</p> <p class="ql-block"> 四下环顾,见河畔人影寥落,对岸远处隐约可见夕照下的检阅台。我站在河堤上,瞥见河滩有单人匹马欲过河归家,赶忙举起相机,待骑马人过河时,拍下这张照片。</p> <p class="ql-block"> 黄昏中的小河闪耀着令人双目迷离的金光,哗哗的河水泛起鳞鳞细浪,眼前的景色让我脑中跳出“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诗句。骑马人前行到河中央时,不知为何又调转马头往回走,骑手与马在流水反光的衬托下呈现出一个清晰的剪影。</p> <p class="ql-block"> 在水中犹豫踟躇了一会,那骑手再次兜转坐骑,向对岸走去。都说柔情似水,那阳刚的骑士与汩汩川流共同组合出一幅刚柔相济的画图,而我为了多拍几张不同构图的作品,也频繁地变换位置,时而俯拍,时而平拍,时而拍全景,时而拍中景,时而拍近景,拍风光的人看到好的景色总想多要几张不同角度的画面,以备选用,更何况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少,错过了去哪里补拍。</p> <p class="ql-block"> 骑手终于纵马踏浪而去,在晩风残照中渐行渐远,我黙然转过身子,只见天边又大又圆的夕阳正慢慢西沉,桔红色的斜晖洒在岸边啃草的大红马身上,侧逆光将马鬃和马尾照得透亮。</p> <p class="ql-block"> 太阳从地平线上坠下去了,空中只剩下满天的火烧云,原野上一片彤红,在岸边一个小帐篷侧啃草的马匹与闲聊的牧人都沐浴在瑰丽的霞光中。此时边声悄然,万籁俱寂。转瞬间,余霞逐渐褪去,草原一片苍黄,倒映着天光的河流如一条摊铺在大地上的白练,四周景物笼罩在深邃、宁静与迷蒙的氛围中。明天即将离开这里,对草原仍存恋恋不舍之心的我拍下了当天最后一张照片,将暮色中的马匹、牧人及小帐篷一起收入镜中,但那是一张反转片,只能在放幻灯时观看。</p> <p class="ql-block"> 第四天上午,我们离开西乌旗之前,到电影院看表演吧,不记得什么原因,竟没留下一张照片,唯有这张门票还能证明我进去过,莫非当时是去看电影?或者开什么会?我脑袋中记载这件事的存储卡已清零了,只记得从电影院出来,坐在车上,看到一人从车窗下经过,我一眼就认出,他竟是内蒙古著名歌唱家、《赞歌》的原唱者胡松华,我兴奋之下禁不住对着他大叫一声“胡老师”!胡松华闻声转过身来,笑着和我们招手,口中还哎哎哎地回应着。可惜当时相机已放进包里,他又背着身,还走得快,我们都来不及取相机。</p> <p class="ql-block"> 终于结束了在西乌旗的采风活动,我们的车在灿烂的阳光中从原路返回,还没走出多远,忽见公路右边有一群雪白的绵羊,大伙都十分高兴。因为这几天,我们虽然也看到过草原上的羊群,它们像飘浮在天空的流云,但因为距离比较远而很难拍,而能靠近的又往往是孤单单的羊,到了内蒙古大草原没拍到羊群,大家心中都有点遗憾。现在一大群绵羊就在眼前,怎能错过?因此车一停,所有人都跳下去,举机就拍,但是,大家很快感到有点问题,这些人哪个不是玩光线的高手?都知道拍绵羊群要用逆光,逆光下羊身上有轮廓光,羊群才不会粘在一起,而且光线漂亮。可是此时若用逆光拍,羊群后面便出现一条公路,在照片上表现为一条直线横在中间,那样的构图就不好看了。如果采用俯拍,在公路上拍是顺光,逆光那边又没有制高点,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这时我也急,但急中生智,我大声呼唤着,我们把羊赶到公路那边去!听我这一呼,许多人都动起来,吆喝着一起赶羊,不一会,羊群越过了公路,呵呵,这下才感觉到可以拍了。</p> <p class="ql-block"> 虽然也不是很好,天不够蓝,云不够白,草不够美,天际线也太平,但毕竟有了,不然算到过内蒙古大草原吗?</p><p class="ql-block"> 我这批片是从旧照片上翻拍的,九十年代初,韶关彩照的印放质量就不乍的,而且这些照片还放了三十年。要是那时有现在的条件,质量肯定好很多。</p> <p class="ql-block"> 拍完羊群继续开路,沒多久,又看到一个铺路工的劳动场面,呵呵,那场面更令人激动,远远就看到火光点点,烟雾弥漫,人影憧幢,车身纷乱。这下谁都不愿走了,纷纷嚷着停车,摄影师最清楚自己要什么,这种场面才像出大片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当时铺路工正在以人力搅拌沥青,工地上铁锹挥舞,烟火升腾,车轮滚滚,人声鼎沸,那种紧张繁忙、挥汗如雨的场面感染了我们,使我们的心也跟着一起颤动。</p> <p class="ql-block"> 这里的劳动采用了大概是最原始的工作方式,但摄影创作不是只为表现先进的工作方式而进行的,有时越是落后的场景越容易触动人的情感,越容易撩起人的情绪,越容易引发人的深思,所以,老练的摄影师往往会用镜头聚焦那些不够先进的地方。虽然这样的劳动是费力的、低效的和不够环保的,但大家又似乎从落后中看到进步,预感到草原上的道路及经济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p> <p class="ql-block"> 下面这张片后来在韶关公园展出过,展览期间恰逢有个全国性的地市报刊摄影研讨会在韶关召开,借此机会,一天晚上,韶关摄影家协会邀请《中国青年报》摄影部的张左与韶关影协的会员见面,请他谈对韶关摄影家作品的看法。张左说,手上无片很难谈,不如将你们的作品拿来我才好评,结果有人便将这次展览的一百多张作品取来。张左掀看之后,抽出两幅,说这是他看好的,其中一张便是我这幅《铺路工》。他的评论大概是:这张片中左边三人侧身并靠得较近,脸朝右,另一位正面站的人离得远一点,脸偏向左,重心稳定。四个人做雷同的动作,但形象各异,统一中有变化,四把工具其中三把聚集到一个点,另一把恰好处于一空白处,线条清楚,画面均衡,人与工具互不遮掩,后面虽有人,但烟雾使其变虚,有虚有实,层次分明,通红的火光虽有点偏,但有工具形成的放射线条与之联系而不显得脱离,逆光下的剪影轮廓清晰,动感强,不会一片死黑,还能看出细节和层次,紧张的劳动有气氛,瞬间动作捕捉得好,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色彩除天空外,只有红黑两色,简单明快,真实感人。</p> <p class="ql-block"> 大概在离张家口不远的一个城门下,我们停车休息,这城门看起来很有点历史沧桑感,门板上的铁皮和门钉都已锈迹斑斑,可是我已不记得这是什么地方。</p> <p class="ql-block"> 城门外是一片油菜花地,我见油菜花地有一头南方难见到的小毛驴,便走了过去。</p> <p class="ql-block"> 终于回到关内了,几天的采风活动即将结束,大家既交流了经验,又听了大师讲课,还到少数民族地区进行了摄影实践,因此,对新闻摄影更加深了认识,均感到此行收益非浅。我拍的这些片,有的曾入选展览,有的上过报纸,但绝大多数都沒露过面,一直闲置在家中,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于是从数百幅照片中选取了126幅,制成美篇,总算对得起我当年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前往塞北边垂采风的一片苦心。</p><p class="ql-block"> 三十年过去了,今天重翻这些照片,回想往事,不禁触景生情,百感交集。我忘不了锡林郭勒那壮阔的天空、苍茫的大地、无垠的草原;也忘不了那淳厚的民风,率真的性格、善良的笑靥。多少次,我脑际中还不时闪现“那达慕”的旌旗、蒙古包的美酒、牧场上的奶牛和小河边的夕照。此时此刻,我十分怀念当年一起去采风的影友。三十载光阴,似乎只在弹指一挥间,并无久远的感觉,一切都像是不久以前发生的事。然而岁月不饶人,当年的满头青丝,如今化为秋霜。遥想西乌珠穆沁旗的变化,亦当地覆天翻,今非昔比,然今生恐无缘再去,唯有做个美篇,再打印成书,好留住曩年的记忆,并以资纪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