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放飞》——老机务兵回想

翔子 摄影

空军首部机务题材纪录片《放飞》，像是一本普及、揭秘航空机务知识的教科书，每一个镜头、讲述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新奇和未知的。看过《放飞》，就知道在飞行员身后、在银色机翼下还有这样一群默默守护战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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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空军的记录片《放飞》，至今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本片详细的讲述了空军机务人员辛勤工作和无私奉献，他们是一群默默无闻，只知道埋头苦干，幕后机务工作者。为什么这样说呢？你看电视电影上，大都是宣传英雄飞行健儿，如何升空作战，英勇机智、视死如归，敢和美蒋军机拼刺刀，击落击伤多架敌机凱旋而归的画面，为他们欢呼、为他们点赞，尊称他们为英雄，终生受到党和国家人民的爱戴和敬仰，殊不知这光鲜的背后，却有一群用双手奋力托起战机、放飞蓝天的地勤机务工作者。

　　记录片中，那位英雄飞行员说的话，"胜利表现在空中，胜利保障在地面"。空地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也许外行人看来，你是跑来抢镜头分功劳的。不！我此言不虚，绝不会冒功领偿，说说我们这些背后默默付出的机务人员工作中的酸甜苦辣，你就会心服口服的相信他。

因为我不是局外人，更不是外行，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机务工作者，所以我有事实依据证明。

这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我们这批1971年响应祖国号召，正值青春年华的热血青年，来到祖国的最前线福建，面对台澎金马，海峡硝烟弥漫，美蒋军机不断侵犯，从福州义序机场起飞的战机，都是荷枪实弹，机场西北角的战斗值班室里值班机务兵，当屋檐下的一等警铃响起，机场中段的塔台射出的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四机或八机编队，吼声震地，喷着火舌，顺着跑道，风驰电製的冲上蓝天飞向东海。台湾海峡战争乌云密布，生死决战就在一刹那，我们的飞行健儿，三门机关炮已经上镗，紧握驾驶杆，手指已触到红色的发射按纽，只要美蒋飞机轻举妄动，用力按下发射按纽，就将他们打爆，送他们回老家。

为保领空安宁，请问这些机务兵，睡过几天忽囵觉？每天凌晨三四点起床，日暮而归，说他们披星戴月一点不为过。

我亲切的把我们机务兵，称作战机的天使一一医生。虽然他们工作起来没有白大褂，夏天一身蓝，冬天黑皮祅，但他们服务的对象不是鲜活的人，而是一架架冰冷的飞机。
人有个头疼脑热，可以说出来，而且通过医生望闻问切和各种医疗设备捡查出来，可机务人员面对的是不会言语机械物体，这套做法全都失了灵。机务人员只能凭高超的经验判断，一是听(发动机声音)，二是看(飞机外表有无损伤)，三是摸(各连接点是否牢固，各输油管是否渗漏)，四是查试(试车检查仪表电器信号灯等工作是否正常)。反正工作步骤很多，而且细之又细，绝不会放过蛛丝马迹，让飞机带隐患上天。
　　医院科室分的很细，什么內科外科，耳鼻喉科，中医西医，门诊和住院部。而我们机务工作也分的很独到，分机械、电器、特没仪表、军械、无线电等，一个工种就相当医院一个科室。我们一二中队负责外场的飞机维护，四中队即定捡中队，这不就是相当于门诊部和住院部。飞机小病小灾外场人员就地解决，如遇到大麻烦，就要送到住院部(定检中队)去修理，那里设备齐全医疗水平高。

　　记得有一次我们零一号飞机冲出跑道，飞机受损严重，不是我们外场能处理的，就把飞机用拖车拉到定检中队的大机库，定检中队设备齐全，但不是医院里的什么B超、心电图、X光、核磁共振等仪器，而是钻、磨、机床等，虎头钳、电、氧焊等一应俱全。每人分工专业不同，也可以说也分骨科，心脏，五官科、内科外科面面俱到，比医院分的还细。

我们的飞机一送到，定检中队的战友们，象医生一样，详细询问机械师飞机受损情况，并马上作出了修理飞机的应急方案，马不停蹄的挑灯夜战，把飞机大卸八块(把发动机拖出)，受损的空速管，折坏了的前起落架等等，都一一拆下，重新更换，液压油抽出重换新机油，这就和医院医生给危重病人，在手术台上，给病人挂吊瓶输血，开膛破肚敲骨接筋一个模样、这就是一部活生生飞机外科手术、而主刀人是我们定检中队的战友们。

但真正医院和我们机场医院的宗旨不一样、他们治病救人，但也为的是经济收入、所以病人住院住的时间越长、他们越高兴(某些个别私有医院)因为创收大，而我们定检医院，抢的是时间、时间越短越快越好、因为他们的理念，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胜利的保障，所以他们不顾疲劳夜以继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争分夺秒赶时间，从飞机昨天中午出事、到第二天上午时，又完好无损精神抖擞的停到了起飞线，你说神奇不神奇？可以说他们"技术高超、妙手回春"一点都不为过。

谁说我们六七十年代空军机务人员工作服颜色单调，只有蓝色和黑色，不！不是。我们工具箱还有一件白色的大掛，那是每架飞机配备的专用工作服，它是机械员穿上钻进飞机进气道，专门检查压缩器叶片的特制服装，虽然没有医生护士白大掛那么风光，但却结实耐用，纽扣都是用布带来代替（防止纽扣丢失和磨损进气道），机械员钻进峡窄的进气道，手拿着几百瓦的电灯泡，仔细查看几百片压缩机叶片（共七级）有无裂纹，夏天进气道里面又热又闷弄得人喘不过气来，冬天里面手脚冻的麻木，但我们的战友们仍然一丝不苟坚持检查，从不放过任何故障疑点，这就是我们机务兵敬业精神。

机务兵的脸在南方夏天晒的最黑，流的汗最多，工作服常常有了味道也顾不得洗，他们却利用闲暇时间，细心的用毛巾洗刷着战机，把飞机机身擦的铮明发亮，一尘不染，这就是机务兵的思想境界，爱战机胜过生命，我称他为飞机美容师，因为他们最爱干净。
每当飞行员来到飞机前，机械师就会伸出大拇指，他是"放飞"的标志，也是传递责任承诺的保证书，他可使飞行健儿后顾无忧，在蓝天上腾云驾雾，穿梭自由，面对来犯敌机，英勇格斗，保家卫国，立新的功勋。
　　在福州机场时，我们地勤和空勤人员，水乳交融，亲如一家，曾有一位飞行员给机械师说了一句话:我们飞行员的头挂在你们的腰上，生命系在你们身上。可不是吗！我们机务人员保障飞机的好坏，也决定飞行员和飞机的安危。说个不好听的话，汽车中途机械或发动机坏了，可以停下修理，甚至停几天没修好，但司机师傅生命无忧，但飞机可以吗？那怕一分一秒都不能呆在空中等待修理，这个道理我相信大家都懂，多少次飞机因机械故障，导致机毁人亡事故，这血淋淋的事实，还不足以证实飞机机务人员的维修工作是多么重要，他们是一批幕后英雄，每当颂扬英雄的飞行健儿时，我们绝对不能忘了他们，是他们用双手托起飞机，送飞行员飞向蓝天的开路人。
每当我看到航母上，两个机务人员潇洒的放飞姿势，每次看到机械师伸起的大拇指，我就想起五十多年前，在福州机场的日日夜夜，别了！我的机务兵。别了！我日思夜想共同奋斗的地勤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