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

中国王维诗社

人面不知何处去

作者：杨柳风

阳春三月，到处花红柳绿，春天犹如着一袭红衣的姑娘，空气中散发着甜甜糯糯的青春气息。

因为唐代诗人崔护的一首《题都城南庄》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所吸引，很早想去实地看看，但去这个地方，虽然距离很短，时间却很挑，必须是在桃花盛开的季节。

于是，早早约了乡土作家发小王尊让，这位久居长安的蓝田人爽爽的答应。大清早，我带着一群文人墨客，约在白鹿广场，行在南横线上。一路无心欣赏春光明媚，心里却无限遐想:我穿一身秦腔中小生的唐装，手拿折扇，来到一片桃花园，推开柴门，正想吟诗一首，忽见桃花丛中，一位美女在题案作画，我上前问道：“妹妹，可曾见过阿让，玉吻二位贤士？”只见那女子轻轻的放下毛笔，抬头细声细语的说道：“哦，确实有一位微胖，一位浓眉大眼的书生，好象去了后院长亭下品茶谈天说地呢”说着用纤纤玉手指了指后院。我心想这俩个家伙怎么早早来了，也罢，让他俩谝去，我在这多呆一会，说不定会有桃花运。暗自窃喜，便说道：“不急，姑娘能否讨口水喝？”只见姑娘回眸一笑面如桃花，正准备赐茶……。

正在美滋滋，只听车窗外有人狂敲，“同志，请尽快驶离！”我这才缓过神，已是喇叭声一片，原来已经是绿灯了。

安心开车，终于来到了这个当年崔护来过的地方，长安区杜曲镇桃溪堡村。怀着激动的心远远望去，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看来都是抖音惹的祸。只见一个青砖砌筑的门楼，上面爬满已干死或着还未发芽的滕条，一扇仿古的铁门，已是斑驳陆离。门倒是敞开着，急急跨进，可以说满目疮痍，接待室门窗虽己被御走，但仍可见证这里当年的辉煌和热闹，旁边还有一堆彩色的垃圾，一棵干瘪的大树下稀稀疏疏的绿竹随风摇曳，那有什么桃花呀，更不要说人面了。阿让侃道:“当年崔护第二年来到这里，估计也是这个荒凉劲吧”听村里人讲，这里原来有一个开发商，根据那首诗，想打造这个网红地，开始时人山人海，我们光收停车费一天也在好几百，小吃小摊沿途摆满了，红火的很呀，最后变成这个模样，唉，一声叹息。

此时此地此景，好似在哪里见过。前几年，因渭北袁家村的火爆，各类仿古街，小镇，没有故事编传说，把有文化故事的地方变成小吃城。观众铺天盖地蜂拥而至，造成交通堵塞，人满为患，各部门干部成了的协警，全民皆兵，但辛苦苦坐下来一算帐，真是赔钱赚吆喝，客流量爆棚，却没有挣到钱，留下一堆堆垃圾，原计划人均消费三百元却换来实际消费三十元，一碗面，一杯水，一次停车费而已。这件事情，我是深有体会，在某村某城某景区开过玉店，精心策划布置，把玉雕机搬上去摆在外面供游人体验，一天进出的游客也在六七百人，但就是卖货少，有人夸奖蓝田玉就是好，这个工艺也好，你讲的也到位。但是，这景区卖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县城更便宜呢？烹饪大师现场亲自扯面，也有人嘟嘟说，县城里一碗面才八块，这里还要十块呀，真让哭笑不起来。我心里说，坐在你家里不岀门最省钱。既享受了公共美丽的环境还在抱怨，虽然这种游客少之又少。有时除了投资者模式缺陷以外，游客心态也需要引导。还有投资者应引进文化内涵，在游人吃美食，看美景，怀旧的同时体验文化带来的趣味。

曲径通幽，我们硬着头皮，向院里挺进。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绿茵茵的野生草地，无名的碎花，宛如仙女织就的地毯。“桃花，桃花”几位美女惊呼道，原来这里真有桃花，不过好久无人修剪，自由疯长，反倒花红叶绿交相辉映，鲜艳夺目。由于繁华过后，少有游人，便显得安静祥和，风和日丽。我们成了园中主人，尽情拍照，尽情的朗颂: 去年今日此门中…

其实，看桃花一个必去的地方是环山路边的王莽村，这个因王莽追杀刘秀留宿而得名的地方。近年来只干两件事，栽桃树，埋莲藕，号称百亩桃园干亩荷塘，这里经过几年的自然宣传和一年一度坚持不懈的吟花诗会，文化引流。这里从三月赏桃花，七月看荷花，八月摘桃子，十一月以后卖莲菜，成了一个不用引导的产业链，从而带动了家家成了民宿，而且价格亲民，真正体现了“民”而不是宿，让城里人享受了真正的农家生活。而不是有些地方，套用江浙一带的高级民宿，学了莫干山的样子，忘了莫干山的气候及周围背靠上海苏杭富足的地方资源，改建一片古村落，装修的很高档，投资大，自然收费高，留给一部分先富起来的小资消遣，把自己搞成了房东，营利却只能是诗和远方。

到中午饭点，移步上王村，这里自然是车水马龙，主要农家乐，家家户户都是，就餐按位计算，农家饭家常菜，可以休息，可以爬山。已经营业十几年了，一直经久不衰。

吃完饭听店主讲，不远处有一片七彩油菜花，油菜花还有七彩的！好！出发！

一片金黄一片彩，又一个人山人海，来到这里，感叹看油菜花又何必车马劳顿去汉中呢。靠近才知道，每人收五元钱，不贵，人人能接受受，停车免费，车可以开到山顶。我说这个好，收费才能长久，满心欢喜交费。不象有些地方免费看热闹，游人踏坏庄稼拍照，农民没有收益没补贴，自然下年就不种了，当时时热闹变成了时尚秀，没有了下文。目测一下满山遍野至少也在三四千人，你可在田地里随意拍照臭美，采花，田间有小吃，有抖音直播的，有跳舞的，有骑马溜小孩的，一片市井欢乐景象，一幅清明上河图。

现在的乡村越来越漂亮了，经过了攻坚脱贫乡村振兴，我们的村容村貌环境卫的大幅提升，的确美丽，墙上画满了立体油画，修了健身广场，文化礼堂，铺了油路，也栽了桃花树，但是，人面去了那里？

前些日子，我陪几位投资者在村里转，那位设计师朋友说道:“这里好，非常安静”。我一看哂太阳的老人和儿童，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好。

没有科学的商业模式后续补给营养，光靠政府的支持，没有自我造血功能，只能是红极一时昙花一现。蜜月期满，一阵狂风过后，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美丽乡村的后时代，如何持续发展，产业带动如何做，如何引流更多的业态，更多的面孔，来赏桃花，摘桃子，住桃林，或休闲逸情，或康养度假，使我们的故乡变成令城里人向往的地方，因为城里面的房子是生存之地，农村的院子才是高品质生活的提升和人生的幸福家园。这些都值得去深思去探索。

踏着夕阳红，回到了蓝田。夜深人静，望着滋水河畔，秀美南山，不禁思绪万千。

呵呵，想太多了，也许这不是我这一介书生该想的事情，我应该多想想自已的桃花源，去深山老林去寻找的那个心中的人面桃花。

杨柳风于2022.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