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的点滴感悟

禾青

<h3>写诗的感悟</h3> <h3>  “料峭西风吹雪霰,冷云凝滞如铅。风刀雪箭嫩芽残。春分节气过,不见艳阳天。<br><br>  “季节错序犹可防,人间秩乱灾愆。休言势大可欺天。奈何天不助,浅渎也翻船。”</h3> <h3>这是一首临江仙词,题目叫《春寒》。用的是明朝杨慎《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体例,杨慎的原词平仄跌宕起伏有致,音乐感很强,读之如听一首灵动飘逸的圆舞曲。<br><br>我这首拙词是上阕写景,下阙抒情。在正常的情况下,说起春天,人们想到的应该是艳阳高照,春风和煦,草绿花红,燕舞莺歌,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今年是倒春寒,过了惊蛰依然还是严冬的景象,阴云密布,西风料峭,大雪纷飞。气势汹汹的寒冬,大有要吞没春天之势,使人感到窒息压抑。</h3> <h3>写完上阕我蓦然发现,原来笔,甚至脑子是很不听话,违背你的创作本意的。我本意是写景,而且句句实写,看得见摸得着,历历在目:料峭的寒风裹挟着雪霰,像铅一样沉重凝滞的阴云,窒息得人喘不过气来,阳光被乌云吞噬,风雪摧残着新绿……句句是写景,没有一个抒情的句子。<br><br>但是,读这些句子的时候,难道你脑海里只有景象吗?对你的心境、情绪,没有撞击和影响吗?你不觉得是在潜移默化地传达和渲染一种情绪吗?<br><br>写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写完以后我才感到,我是在明写景暗写情,写景只是陪衬、烘托,写情才是目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景中有情吧。</h3> <h3>下阙写情,采用的是直抒胸臆手法。从写景转入写情需要过渡,不然会生硬,有人为痕迹。我用“季节错序犹可防,人间秩乱灾愆”作为桥梁,由写景转入写情,顺利成章,自然而不突兀生硬。“休言势大可欺天”,既是倒春寒的势大,呼应上阕;又是下阙“人间”“灾愆”的隐喻和延申。有了这两句,词的思想性得到升华,使之有了深度。最末两句“奈何天不助,浅渎也翻船”是诗眼,,灵魂,点睛之处。自古以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逆天道必遭天谴,悖人道必失人心,天谴人弃,不败也难,是恒久不变的真理。前面的状景抒情,全是在为这两句铺垫。</h3> <h3>下面两首七律是姊妹篇,是作者对人生(包括自己的人生)的自醒和自省。这两首诗是这样的:<br><br>第一首:“也曾锦上描花红,慷慨激昂颂太平。自诩诗才追李杜,更夸文采耀晨星。锁喉铁链惊春梦,蜃影烟消五内崩。美藻华章如粪土,幸无绿素辱清名。”<br><br>第二首:“锦上添花意气雄,激情昂奋唱太平。名缰捆住凌云志,利锁销蚀莫邪锋。幻景蜃楼非富丽,论兵纸上假英雄。青词顺耳毒人药,直言撄鳞救命绳。”</h3> <h3>我16岁上初中时发表诗歌处女作,高中毕业后考入理性的文艺院校,毕业后从事理性的创作工作,可谓顺风顺水,志满意得,创作激情勃发。当时,在我的眼里都是阳关灿烂,岁月静好,处处欢天喜地,莺歌燕舞,幸福满满。没有阴暗,更没有不幸和痛苦。这时的作品,大多是唱不完的颂歌,锦上添不完的鲜花。而这些作品也源源不地断在报刊杂志发表,“名声”也越来越大,什么年轻有为,青年才俊,前途无量……等等的奉承和溢美不绝于耳。在这样的氛围下,头脑发胀,醺醺然昏昏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自以为真的有倚马才、刻烛敏,是诗坛新星,可以才追李杜了。幼稚浅薄,却不自知;贻笑大方,而不知羞。</h3> <h3>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尤其是视野的洞开,井底之蛙从井中跳出以后,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闭塞无知,愚昧荒谬,甚至吧鹿当成是马,还坚信不疑。看到井口那么一小块天,却觉得比谁看到的都大。原来世界并不都是岁月静好,阳光下还有阴云,还有黑暗、痛苦、不平,还有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幻想构筑的海市蜃楼瞬间崩塌。<br><br>这时,再回首审视以前的作品,歌功颂德之作居多,表现民间疾苦、为底层民众鼓呼呐喊的几乎没有。以往的自信、清高、傲慢一扫而光,有的只是惭愧和悔恨。值得庆幸的是,我并没有写青词绿素那样无耻肉麻的谀文,尚未令祖上蒙羞。<br><br>从艺术上讲,这首诗概括性是很强的,短短八句几乎囊括了我的大半个人生,容量很大,内涵丰富,足可演绎成一部鲜活的人生悲喜剧。诗的层次分明,起承转合清晰:首联(一二句)是“起”,从内容讲是“颂”;颌联(三四句)是“承”,是首联的延申和发展,表现的是少年轻狂,恃才傲物,内容上是“傲”;颈联(五六句)是“转”,内容上是“变”,人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尾联(七八句)是“合”,内容上是“结”,全诗的总结,也是清醒后对人生的思索、回顾和总结。起、承、转都是在为它铺垫,是诗眼。</h3> <h3>第二首是第一首的补充和深化。当时自以为清高,有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对社会和人生的认识是清晰、透彻、正确的,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狂傲。现在想想,是把愚昧当聪明,把管窥蠡测,当成洞天察地的博大和真知灼见。恰恰暴露了无知、幼稚和浅薄。自己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现实,至少不全是真实的现实。名义和口头上鄙视名利,实际上却深深为名缰利锁所困,是权力的奴,为权力所役,肉体是自由的,而心却戴着无形的枷锁。没有多方的信息来源,认知必定如瞎子摸象,不可能了解真正的真相,就不可能得出符合客观事实公正的结论。在井底观天,天只有那么大,只有从井底走出,才会知道天真正有多大。正如我在一首《雪后》诗中所说:“雪后方知万境新,梨花满树落白云。幽香频送梅无意,叠韵三弹手有心。浪迹江湖昏半世,跳出井底醒终身。不经沧海休说水,未上巫山莫论云。”是我清醒以后的切实认知和感受。<br><br>尾联的“青词顺耳毒人药”,既毒害听的人也毒害写的人,双重含义。同理,“直言撄鳞救命绳”,救的既是听者的命,也作者的命,不过,不是肉身的性命,而是良知、灵魂!<br><br>写诗过程中的一点肤浅感悟,支离破碎,见笑了。惭愧,惭愧。 <br><br> (2022/3/24下午)<br><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