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四)

钱光胜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h3> 父亲做事一向严谨,要么不做,做了一定做得漂亮得体。<br> 父亲解放前只上过两年的小学,当时连数学都没有,只是老私塾先生教他一遍,他就能靠自己反复琢磨,钻研精透,手指翻飞,将算盘打得叭叭响,加减乘除,再长的数字、再复杂的运算,竟然一点不错。那只老算盘直到前年父亲还用来码算复杂的运算。<br> 我不知道父亲没上过数学,怎么能够做到凭着算盘、标尺和绳子,就能将农村的田地丈量出面积来,而且还是不规则的田地。过后多年我常常开玩笑的与父亲说:如果当时有条件一直能够读书下去,说不定就是放卫星、放导弹的人物!当年农村改革分田到户时,周边七里八村的都请父亲去帮忙分田隔方。<br> 父亲兼着当时生产队和大队排灌站的会计,他将生产队和机站的所有进帐出帐的流水和每位农民的工时工工整整的记录得一分不差,每月盘帐时,父亲报出的工时统计和帐目进出,没有一人提出过疑问。这种记帐本连同佐证的小收据条,父亲都装订得整整齐齐,在生产队及机站解体后多年父亲还一直保存着。每当我们准备将这些当成废纸卖掉时,父亲总是说:做人要清,帐目要明。这些帐目要保存十年哎,谁要查随时供他们查呀。我笑笑说:十年早过去了,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早改朝换代了,还有人查老清朝的帐吗?<br> 父亲和母亲单独生活时,父亲还保持着给每天的进帐和出帐记帐的习惯,然后到年底时将记帐本拿给儿子们看。<br> 父亲反复更换着老花镜和近视镜,将家里有线电视的频道名按顺序标上序号、列成表格,无论母亲想看哪个卫视,他都会戴上老花镜,拿起那张频道单和遥控器,按照序号立马定位到这个频道,这张严谨和充满爱心的台目单我一直珍藏到现在。<br> 父亲没有抽烟、喝酒、打牌的嗜好,我们年轻时他也不允许我们有。每当农闲时,父亲也不会闲下来的,打䓍鞋、编扫帚、编锅圈,高梁杆扎成的扫帚,既精巧及坚实。直到老年,还经常戴上老花镜,遇书看书,遇报看报,哪怕只看一两页。 父亲一生不愿给别人增添麻烦。一生努力不欠别人的情,即使老父亲的去世也都是落在了这个周六周日,在连续晴朗的天气里,在农村的农事还没展开的时候,我可以在不惊动单位任何同事、不调整一节课程的前提下,料理了他老人家的后事,他的子孙们也可以不需要更多地请假奔波回乡。我的贤德的老父亲呀!<br> 我常常在微笑中想起父亲,就像他一人出外旅游了一样,大概是父亲的乐观旷达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脑际中。几天来,我总想,父亲一定会微笑着进入我的梦境,尽管我每天心绪一静下来就想到父亲,但是,我的梦境父亲终究还是一次没来,我想父亲还是怕打扰了儿子的睡眠吧!当浅浅的睡梦中偶尔想起父亲的时候,我就立马从梦中清醒过来,窗外透过的是小区里熹微的灯光,春天来临时小区西边池塘里一声一声的蛙鸣,隐隐约约是驰过公路的隆隆的车声……<br> 我的父亲……<br><br><div style="text-align: right;">2022年3月22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