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生命的本色

赛序波

　　冻麻的脚，踏在冰雪上，走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冻红的耳朵，听着掠过的寒风呼啸；没有知觉的手，僵握相机寻觅着……我忽地心中涌出一丝悲怨的心绪：这是何苦——我本应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享受着温暖。

眼前几柱能罩住半拉天的树，映进了眼帘。

我细瞅着：这是几颗光秃秃的杏树，是那种经历了几十年风雪摧残的老树，在被雪覆盖下显出几分悲催。

我忽然感到，这情景正与我此刻悲怨的心绪贴合了——我不禁感慨生命的不易。

生命确是悲苦的。这颗几十年树龄的杏树，一定经历过无数的风霜雪雨，不止是现在。那折断的痕迹，那扭曲的身躯，明白地告诉我们，它所经历的苦难。

放眼望向远处的山坡，各种树木枯草无不在寒风中摇曳着。我忽而想，哪个生命不是在苦难中生长？！

目光又回到这几颗老杏树上，我不住地用镜头描绘它们的身躯。几次快门按下，我蓦然感觉，似乎找到了它们生命的原委。

枝干是扭曲的，然而，扭曲中却彰显出生命的挣扎。白雪覆盖了枝干的一面，润湿了的枝干与涂抹上白雪的一面，形成愈加鲜明的对照，又在对照中呈现出令人感叹的阅历与沧桑。

我进而看到并想到，这些枝干也许曾经瑟缩，却在瑟缩中育生出坚实的肌肉与骨骼，并在白雪的素描下，愈加展现了线条的生动。

我在镜头的聚焦中不禁又想：它一定还有着美好的梦想，是美好的愿景支撑着它的生命意念。或许，在严寒中，它憧憬着春的到来，蝶的伴舞，鸟的鸣唱；在炎夏的暴风雨中，它期待着秋高气爽，白云翩翩，硕果累累——生命是由无数的梦想串起的。在梦想面前，悲苦算得了什么，顶多是一种生命的调味。

生命的确包含着悲苦，或者说，在生命的里程中无处不有悲苦，甚至种种不幸；然而，悲苦却犹如生命的营养，孕育着重生与淬炼。每一次寒风的摧打，每一次雨雪的冲刷，无不积淀了生命的坚实，延久了生命的时长。

我将对焦的枝干拉近并变幻着角度，我看到，一幅幅不屈与抗争的画面。于是，我明白了，不屈是生命的本色。是的，不屈托举了梦想，不屈酝酿着坚毅，不屈积攒着力量。于是，就不屈成为了生命永不枯竭的动力，成为了战胜一切邪恶的底气，成为了新的快乐季的报春花。

正像这踏冰卧雪中的摄影，虽然悲苦，却也乐在其中。我不禁意识到，快乐是由悲苦兑换的，难道不是吗。

此刻的雪下得更疾了，而我则旋即回到摄影的快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