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比她们年长个四五岁，她们初三时我刚高中毕业准备不念大学，去北京搬砖。</p><p class="ql-block">我给了自己十天在网上找有没有招人的工地，这一切都瞒着住在我家隔壁的两户，两户里有两个很粘我的妹妹。</p><p class="ql-block">荃媛柚比金敏葵大两岁，小时候总是不爱吭声，眼睁睁看着金敏葵扑到我怀里，也就是瘪着嘴小小的喊声哥哥。</p><p class="ql-block">我就更疼爱她多些，比起张扬的孩子，我总担心她会吃醋、会计较，会被别人欺负，于是高中时，每天放学我都会先去初中部接她们，先到荃媛柚的班级，再去金敏葵的班级。</p><p class="ql-block">回家的路上，我偶尔会用自己攒的钱给她们买雪糕，金敏葵总是黏黏糊糊的说好好吃，要哥哥也吃一口。</p><p class="ql-block">我就会问另一个小姑娘：“媛媛的好吃吗？可以给哥哥吃一口吗？”荃媛柚不爱说话，但是不会拒绝我的，稍微垫脚把雪糕举高，看我咬了一口才满意的放下来。</p><p class="ql-block">“媛媛的很好吃。”我看她期待的看着我，赶紧揉揉她的头夸一下，她才抿嘴笑了一下继续吃。</p><p class="ql-block">旁边的金敏葵可不干了，又嘟嘟囔囔的吵着：敏葵的也好吃！哥哥吃敏葵的！</p><p class="ql-block">比起荃媛柚，金敏葵是更招人喜欢的一个，从小就爱笑爱说话，经常跑到我的高中部，有时候是给我送昨天落在她家的笔记本，有时候只是看我一眼。</p><p class="ql-block">她比荃媛柚长得高一些，自己却好像不这么觉得，粘人起来，热呼呼的一大团缠在身上不下来，就是要哥哥说敏葵今天作业写的很快、敏葵是漂亮的女孩。</p><p class="ql-block">“敏葵不是漂亮，是可爱，可爱的敏葵不好吗？”</p><p class="ql-block">我帮她收起来作业本，就看她坐在床上跟我置气，什么可爱敏葵！只有漂亮的敏葵男人才喜欢！她叉着腰就要跟我吵，看我一皱眉又立刻泄了气，嘀嘀咕咕的抠床单。</p><p class="ql-block">“敏葵从哪听说的？这么想让男人喜欢你。”</p><p class="ql-block">一向跟着我没怎么接触过其他男生的妹妹说出这种话，实在把我吓了一跳，板着脸就要审问她。</p><p class="ql-block">小姑娘没怎么见过我生气，一下子慌了，支支吾吾地过来拉我手，还想坐在我腿上撒娇，被我拒绝后忍不住开始掉眼泪。</p><p class="ql-block">“想要…想要哥哥喜欢敏葵…漂亮的敏葵哥哥才喜欢…”</p><p class="ql-block">瞒着她们，我到了北京，工地的日子不好过，钱少又累人，每天忙的没工夫想其他，和家里联系的也越来越少，偶尔工友们说起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我抽着烟就会想起媛柚和敏葵。</p><p class="ql-block">她们现在高中了，有没有人去接她们放学？有没有人给她们买雪糕？有没有人说敏葵很可爱？有没有人夸媛柚是乖乖？</p><p class="ql-block">再次接到家里的电话，是我难得的公休，听到隔壁阿姨着急又无奈的声音，我买了张车票就准备回去。</p><p class="ql-block">“敏葵和媛柚知道你走后哭了好几天，哎呀，怎么劝也不听，一直说哥哥不要她们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不好好学习，天天在学校惹事，还混成校霸了，可把我跟你叔急死了…”</p><p class="ql-block">“训她们还不听，一个个可横了，张口闭口反正哥哥不要我们了，没人要的小孩才不听话…”</p><p class="ql-block">不是的，不是的，我坐在硬座车厢里，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场景，不是的，敏葵、媛柚，你们不可以不听话、不可以不乖、不可以不可爱、不可以不漂亮，我也不可以不要你们。</p><p class="ql-block">不知道她们加入了个什么团体，我站在学校门口差点没认出她们，穿的又热又辣，金敏葵还去扯荃媛柚脖子上的黑色丝带，周围的男生都在偷偷的看，却不敢上前。</p><p class="ql-block">她俩在看到我时就愣住了，下一秒就慌乱的开始整理头发、摘掉项链和耳钉，又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走向我。</p><p class="ql-block">我也不知道，我只好转身一步一步的向回家的方向走，这是女孩们的青春期，是女孩们的成长故事，我甚至不觉得自己还能再做点什么，或者在听她们叫一声哥哥。</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她们跟在我后面，我没有回头，可爱的女孩们，漂亮的女孩们。</p><p class="ql-block">手机亮了一下，是阿姨问我接没接到敏葵和媛柚的信息。</p><p class="ql-block">手机壁纸被照亮了，是两个女孩接吻的照片，青涩又动人，她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对方的脸，亲下去。</p><p class="ql-block">我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想起电话里是焦急的声音：</p><p class="ql-block">“唉，阿姨不知道怎么开口，真是丢人啊！就是…上回敏葵去媛柚家写作业，回来晚了你叔去叫她，就看到！就…看到俩人亲一块了！”</p><p class="ql-block">“作孽啊…作孽啊！不是误会，你叔都拍到照片了…我给你发过去，这可怎么办啊！你说说…”</p><p class="ql-block">哥哥—</p><p class="ql-block">她们鼓起勇气上来牵住了我的手，不是像以前一样一边一个的。</p><p class="ql-block">而是都站在我右边，媛柚牵着敏葵，敏葵牵着我。</p><p class="ql-block">我没有说话，手也没有挣扎，女孩分明的手指骨节干干净净的，我就这样牵着她们走啊走，走到熟悉的小卖部：</p><p class="ql-block">“哥哥给媛柚和敏葵买雪糕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