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 拉 年 代

月 上 西 楼（李向文）

一 年 级

李向文

1953年的八月中旬，里仁小学开始招生了。妈妈说都七岁了，別淘了上学吧。于是我就去报名了。

小学招生地点是学校门口前，路对面的的两棵大杨树下。那里有张桌子，后面的长条凳上坐着老师。老师有三十多岁吧，黒团脸，不怒而威。老师桌子上放着一个大本本，和一只拔出帽的自来水笔。

村子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来了，怯生生向前凑。大人在旁边看着。老师问每个报名的孩子姓名。孩子要回答老师自己家几口人，爸爸妈妈的名字。再数数，最好是能数到一百。老师考察之后就告诉录取的同学上学的日子。

上学那天我背着姐姐的旧书包，书包上锈着黑色万字雲套。里面放两个本，半截三好牌的铅笔。

学校是过去一户富人的大院子，后面有两个旧炮台，这两个炮台分别做男女厕所了。两个炮台东西延伸着四米多高五百多米长的夯土墙，这个夯土墙给村庄遮挡严寒的北风。学校后面的夯土墙拆开了，搭建了个半人高的土台子，面对着的野地就是大操场了，操场边缘上开满金金花，鸡爪子花，蒲公英，扫埽梅，和尚头等等各色野花！

第一课是”开学了”！学校里同学真的是很多，是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同学年龄差别很大的，大的有十六七，小的七八岁。个子高矮不一。

同学们穿的衣服非黒既篮，衣服上都有补丁。鞋都是家里做的，还有穿不是漏脚趾头就是漏脚后跟的鞋。有个大个男同学穿的是牛皮兀拉！村长家孩子穿的好些是件列宁装，有个家长是在供销合作社的小姑娘穿的最好是布拉吉！

教室是三间房子通开的。四个年级，每个年级各占一纵行。老师一个年级一个年级的讲课。这对我这个淘气包心思，我可以四下张望啊。

四十五分钟的课觉得时间好长啊！下课了同学们可以疯了！女同学踢装着黄豆的布口袋，男同学踢用三个铜钱和狗尾巴扎的腱子。跳绳，弹玻璃球变着法子的玩！因为我小，人家玩不愿意带我，我很郁闷。惦记我的秃尾巴狗，盼早点放学。

比较之下我不喜欢算数。姐姐辅导我说减号”一”，也是一。所以我作业的时候，一会把它当减号用，一会又当一用，这样算数总出错。算数没有五分的时候。语文感兴趣！

当我们是读到”二喜的爸爸是个农民”的时候老师挨个问同学长大了干什么，都异口同声的回答要当农民。老师苦笑着说，我教出一帮农民啊！问我，我说当医生，老师说为什么呢？我说因为我妈妈身体不好，我要医生就不用求大夫了。

当语文到第三十九课，”大雪，天上白了，地上白了，家家门前都有扫雪的人”的时候，我最高兴了，因为要放寒假了！可以不上学好好打冰尜了。跟爸爸上供销社买冻秋梨，买蜡烛糊灯笼，准备过年。围着妈妈蒸年糕做豆包，杀猪吃血肠。

小学第一学期给我的记忆是最清晰的。

2022-03-27

兀拉就是这样子，那个年代这是东北农村冬天的流行的防寒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