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怀念我的老爸老妈

关勇

　　

题记： 父爱如山 ，母爱如海

父亲是擎天的脊梁，母亲是幸福的港湾。





2018年春节，全家人欢聚一堂过大年，同时祝福老爸老妈健康长寿。老爸96岁了，老妈93岁，父母高龄长寿，是儿女的福气；一家人欢歌笑语，其乐融融。

晚饭前，老爸突然对坐在床上的孙辈儿说道：不待客。我们这是住家的--不招待客人。老爸吐字不清，他们莫名其妙；当我把老爸的话转诉出来，全家人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我心中有些酸楚。这半年来，老爸日见羸弱。去年国庆节前，保姆还陪他每天下楼遛弯；天冷了，在家窝了三个月，如今举步维艰。腿打不了弯，穿衣脱裤都得用人。

还有一个微妙变化是以前干练爽快的老爸变得磨叽起来。睡觉前的老爸上个厕所洗把手得半个小时，反复检查门锁还得半个小时--为此老妈经常笑他磨磨唧唧像个老太太。



1979年老弟去当兵，全家人欢送他，在长春站前合影。



送别老弟的当天，妹妹在长春火车站前留影——100多年前的长春老火车站，如今只能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投笔从戎，保家卫国，锦州城下，老弟英姿飒爽。



老爸岁数大了，有时候也犯糊涂。春节团聚，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老弟，一向得宠老弟问：我是谁？他想了半天，好像忽然找到了记忆：你是我儿子。老弟笑呵呵的接着问：我叫什么？老爸说出我的名字。老弟朗声大笑--但心里却难受啊。





老爸老妈住的离我家近，我经常去看望他们。三年前老爸摔了一跤，换了股骨头，家里请了保姆，妹妹给老爸老妈买菜。老弟还在干事业，去的自然少。我经常回家，得到训斥也最多。



70年代中期，我和老爸老妈在长春胜利公园。

老爸没摔跤前，经常去城北看老邻居，去城南单位看老同事。我说你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在小区溜溜弯就行了，坐公交车有危险。他骂我没人情，还说市里变化那么大，你不看能知道吗--好像他是市长似的。

我说你管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他举起手要打我--哈哈，老子厉害！多少年来，我一直痛恨他的封建家长作风--可如今，他不会骂我了，也没有力气打我了。



老爸老妈心胸开阔，乐观向上，从我们懂事起就教育我们要自立自强。1968年初冬，我下乡到延边，17岁的我走进油坊，高温下经历了汗水与火的艰苦锤练，打油一举成名，体重从120斤增加到140斤。老妈看到我白白胖胖的样子，高兴的了不得，当听到有人说下乡就是遭罪，我妈就会说，才不是呢～你看我大儿子下乡，养得白又胖哈哈。

20岁我回城到一汽参加工作，老妈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大儿子，有出息！老爸对我说了三个字：好好干！但这三个字让我感到分量不一样。

70年代中期，我在长春胜利公园。

老爸打小就宠我。上个世纪60年代，我十来岁时，爸爸经常带我去看戏--京剧、评剧、话剧，还有篮球比赛--都是单位特发的招待票。

那个年代，能到省城大戏院看戏的，都不是一般人～这种经历，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做人要有出息，人生要努力才能出类拔萃。



我老爸（前排左）与老同志合影。

我是满清后代，正白旗，是满清八旗中的贵族～关姓瓜尔佳氏。清朝年间 ，满族人可以不做工，吃皇粮。爷爷吃皇粮，还抽大烟，家产败祸了，就把8岁的爸爸送给人家放猪。

后来爸爸经伯伯介绍到吉林市做工当铁匠，建国前在吉林省委党校入党，当了干部。可是1952年定工资时，他说什么要当工人--其中原因是他没什么文化，当干部不适应，当工人可以定为7级锻工，88元钱。后来我们都觉得他这个决定太正确了。因为自打懂事起，根红苗正的我就打腰提气，人生路上一帆风顺。

爸爸后来调到吉林省农业机械研究院，是工人阶级的代表。文革时期，我的好几个伯伯都走了五七道路，下放农村--城里只有我家红旗不倒。为这事，我还从心里感谢我爷爷--要不是他把家产败坏了，让我爸成了无产阶级，那我们还不得像舅舅家一样遭洋罪。

妈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从小腿脚不好，没上过学。姥爷在吉林市附近的永吉县城做事。家道殷实的舅舅们都读了书，参加了工作。

见过世面的姥爷土改前把家里的地产分给了几个舅舅，算是中农；把妈妈许给无产阶级的爸爸。可文革时，几个舅舅被查出隐瞒地主成分，一个被发配到大西北西宁，一个从吉林市发配的边远小镇上班，一个回乡当了农民。姥爷只有一炷香烧对了--那就是把妈妈许给了爸爸。

那个时候，舅舅家的孩子们对我们是既羡慕又嫉妒--有个工人阶级的爸爸多好啊！



老妈没上过学，也没工作。上世纪的60年，她肠梗阻手术没做好变成肠粘连，肚子上鼓起一个大包，治疗不好就出院了。大夫说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可头脑简单，心地单纯的老爸老妈回家照样过日子。老爸老妈心宽又正直，说我们没什么能耐，你们的事得靠你们自己奋斗。简单快乐多，心宽人长寿；五十多年过去了，老爸老妈依然健康快乐，享受人生晚年幸福生活。



老爸老了开始关心老妈。十年前我们请专家给老妈做过白内障手术，可因为眼底坏了无效。老爸就总当个事和我们说。

有一次我说，有些病是治不好的--如果能治好，那么大夫家不就不死人了吗？老爸有些生气看着我--不待他发作，我接着说毛主席有病，大夫能不好好给他治病吗--不好好治病，全国人民答应吗？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如今你们活得比毛主席岁数还大，你们应该满足了。老爸转而心悦诚服对老妈说：你听明白了吗--是这个理啊。



其实老妈比老爸明事理。前些年她就说：还是毛主席领导的新社会好啊--退休都有工资--你姥爷旧社会当那么大官，退休一分钱都没有呀。有一次我们都回家了，她感慨道：过去我腿脚不好上不了学--可如今张海迪坐轮椅还上了大学呢。



此言一出，我们都竖起大拇指：老妈这话真有水平！



老妈宽厚的品德，老爸自强的精神，感染、培养、造就了我们和下一代。我和弟弟先后入党提干进机关。我喜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赞美人生写诗篇；老弟务实努力，当上企业副总；妹妹念师范，当上人民教师。

青出于蓝胜于蓝，老爸老妈，如今你们的孙子现在央企公关部门挑大梁，孙女上大二就入党，当学生会主席；更令人欣喜的是，她四年前有了宝宝，让我们一家四代同堂，尽享人间天伦之乐。



60年代，我的全家福照片。

同学和同事都羡慕年近70的我老爸老妈都健在。我也感到自豪和骄傲：因为父母在，你永远是孩子～你会永远幸福，永享天伦之乐。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2018年初冬，建国前参加革命，96岁的老父亲去世；转年初春二月，94岁的老母亲亦离我们而去。

如今，每当想起父母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便涌上心头——父爱如天，母爱如海，人间大爱，父母真情永远铭记心中。



撰文：关勇

摄影：关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