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如今的葫芦基本算是一种观赏藤类植物，绿的叶，白的花，以及悬挂在藤间形状各异的果实自成一景，成熟可把玩或做成艺术品。</p> <p class="ql-block">在民间的故事里老子骑青牛出关，童子伴其左右苍劲蜿蜒的拐杖上会绑着一个大葫芦。八仙中铁拐李的宝贝葫芦能渡海打仗，孟姜女是从葫芦里出生的，梁山好汉林冲发配到草料场大雪天红缨枪上绑走酒葫芦去打酒才避免了一场杀生之祸。还有西游记里孙悟空与银角大王斗法换宝葫芦的情景“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以及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除了葫芦与福禄谐音寄托着老百姓向往富贵的愿望外，其实在历史的长河里它有许多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实用价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记得小时候此时姥娘窑洞里生的红泥火炉还没有熄灭（有做饭和取暖两个功能）。找个粗瓷大碗将细细的废炉渣放在其中，在里面放上葫芦籽浇上水，放在暖和的锅炉旁，过些日子葫芦就会发芽长出一颗颗茁壮的幼苗。大杂院里西南角是我家的牛棚，我们叫它小西房屋后有方寸空地，姥娘将发了芽的葫芦幼苗移植在这里浇水施肥、搭架拤秧精心护理。葫芦藤就会沿着架子爬上屋顶开花结果了。</p> <p class="ql-block">常常想起那时在初秋时节，姥娘就开始给我们拆洗被褥，准备冬天的棉衣棉裤了。她将拆洗干净的被套翻过来铺在小西房的干净的水泥屋顶上，将弹好的棉花均匀整齐地续在被套上面，然后在开口的一侧和姥娘一同卷起，成圆筒形状再返掏出来平铺在屋顶，新被子就基本成型了。“雁，快帮我认一下针，我的眼睛花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姥娘微笑着将手中的针和白线递给我说。我快速地将白线穿进针眼里递给姥娘，她又开始在被子上飞针走线了。此时燕子掠过屋边的梧桐树，在天空中飞舞欢歌；此时爬上屋顶的葫芦藤开着白花，在清风里飘来淡淡的香；此时夕阳映着晚霞，染红了远山和姥娘慈祥的面颊。</p> <p class="ql-block">我小时候身体弱常生病，有时几天高烧不退。村里的赤脚医生就到家里在炕头挂上输液瓶，给我输液医治。什么饭都不想吃，姥娘急的掉眼泪。家里穷也没有白面（小麦粉），姥娘就拿着葫芦瓢到邻居家借一瓢白面，和面擀面成薄如蝉翼，切成小的均匀整齐的柳叶片，然后去小西房屋后她精心打理的葫芦藤上摘下来一个嫩葫芦，削了皮掏了瓤也切成薄如蝉翼的柳叶片，下锅做好盛在碗里撒上碧绿的葱花，拿根筷子蘸一点珍藏的香油滴在碗里。一碗色香味的美食做好了，带着葫芦清香不油腻，让你胃口大开。看着我开始吃饭姥娘着急的面容绽放了慈祥微笑。老有人在网上问你老家的美食有什么？什么最好吃？老家山西昔阳三教河的头脑、油糕、抿格斗……都很好吃，但最好的美食对我来说还是姥娘给我做过的葫芦片柳叶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因为它带着姥娘对我深深爱，用爱精心烹制的美食是任何烹饪大师都做不出来的！</p> <p class="ql-block">姥娘种植的葫芦在秋季里成熟了，摘下来放到大柴锅里蒸一下，阴干后从中间锯成两瓣，掏了瓤就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使用的瓢，可以瓦面，舀水，盛米，孔夫子曾称赞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品格高尚。你是否记得童年一瓢饮过？是何等的畅快！</p> <p class="ql-block">而今在成年人的生活里，更多的是“摁下葫芦，起来瓢”琐事。人们都在脚步匆匆的追赶着什么？我也在其中不知是对是错，不知走向哪里。时而回首乡关何处？童年里七夕夜里在故乡葫芦藤听牛郎织女的私语，是好奇的窃喜完全不懂天上人间的离愁别绪。</p> <p class="ql-block">清明渐进正是葫芦萌芽的时候，姥娘已离开我们多年，今年疫情严重估计清明是不能回家给姥娘她们上坟烧纸了。记得去年清明上午我们兄妹们回老家给母亲上坟后，顺便去了一趟长条堰，遇到明小嫂在河边洗衣服喊我们到家了坐坐。因为急着要在中午前回村给姥娘上坟烧纸，就说下次来吧没想到明小哥去年下半年因病去世，下次在哪里？终成遗憾！我们回到三教河来到坟垴姥娘的坟前，思绪万千；荒草土堆，古柳鸦啼，五色纸在风中燃烧成灰。就连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弟弟都坐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垒上一块石头，填上一捧土，姥娘你们在哪个世界里过的好吗？哀思成沙，绵绵不绝。</p><p class="ql-block"> 我的办公桌前挂着一个小葫芦，累了，烦了就看看它，扭扭脖子，伸伸腰。是那样的轻松，温暖，眼前飘过故乡那一架葫芦碧绿碧绿的叶子，开着白色的花，淡淡的清香飘荡在天涯……</p><p class="ql-block">2022年3月26日于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