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笔记（之一）

成东

【一.在医院、忆下乡】

2022.02.17—2022.03.02入住

上海新华医院耳鼻咽喉颈外科病区18床

人这一生啊，也许真是70古来稀了，这不，才迈入69，身体不祥之兆就来敲门了。

上海新华医院

（一）突然眩晕

2022.02.17午后，我在母亲家突然眩晕呕吐不止，幸好姐姐在场立即叫急救车送我去医院，经拍CT大脑无碍，打针输液止晕，直到夜间，姐姐、爱人还在，回家后仍未见好转。02.18凌晨2:00多再次呕吐，爱人网上仔细查询，基本排除头颅出事，疑是中耳炎复发引起眩晕，怕延误病情，清晨一早即赴新华医院听眩中心专科，详细述说症状，句句殷切，终于打动了医生，人未到先办入院。我因行走困难再次急救车送去。随之止晕消炎激素舒血等多管齐下，病情渐趋稳定，起居初步正常了。

经基本诊断，中耳炎鼓膜穿孔，病菌深度感染侵入内耳，影响迷路神经引起眩晕，听力下降。专家说，严重的，听力一下就没了。好悬。治疗方案: 第一阶段用药1个月，待感染完全消除，稳定后再施行鼓膜修复手术。

所幸本次住院的听眩专科还是国家重点学科，专家团队也是耳鼻咽喉颈外科很专业的了。

这次爱人对我病情的判断基本是正确的，也是缘于平时对我身体状况的关心，当机立断，即时落实了“听力眩晕中心”的入院诊治，赢得了治疗时间的窗口期，也减少了病人痛苦。

一场突如其来的眩晕，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打到了谷底，恢复走路时还有些摇晃。原以为老年还远，殊不知成年已离我们远去。我们曾经加班熬夜、不以为然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们的生活习性，行为方式也要随着70后的到来与时俱进了，往后攀高落下，擦窗起重等都要身体力行了。常听人说，去年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不行了呢。实践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告诉我日落而息、按时饮食、适当运动、心境宽松的道理，往后要遵循老年人的生活规律了，无论你主观上是否愿意。

耳鼻咽喉颈外科病房

（二）在病房

凌晨醒来，仰望天花板难以入睡，看看爱人，10多天来朝夕相伴，姐姐也来陪过，无言地付出。起初洗漱起居要搀扶，靠在爱人的肩上；后来沿着百米长廊走走，爱人在一旁，觉得踏实。这不是花前月下的漫步，是身心医疗的抚慰。人字，一撇一捺是互相支撑；夫妇，从成年到暮年是相濡以沫。

都说陪伴是长情的告白，相守是一生的承诺。亲情陪护端饭涮碗，关注液滴，或推车去做检查，一对一的服务。有时静静地看着爱人削个水果，果皮随着手势形成一个螺旋的圆，也很美观。以前怎么没注意呢，这些细水长流地付出，入院后更能体会往日的温情。半个月的交流，胜过半年的话。

近日热播的《人世间》说：这世界，你在意的和在意你的人就那么几个，那是你全部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唯有你和她（他）相伴到终老。也许一方并不富有，一生也很普通，但在你需要时，她（他）就是你最可靠的臂膀，为你撑起一个家。

走进医院，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断，检查排队，取药排队，搭个电梯也排队。就医不易，陪护不易，生活也不易。往日的浪漫没有了，生命需要实实在在的养护。珍爱生命，珍惜亲情，过去了不会再有。

有篇文章写道，一位退休老人将心爱的藏书送人了，不曾想来人一个转身将赠书送到了废品站，老人禁不住潸然泪下；老人一大摞证书奖状，见证了其奋斗的一生，身后被弃之一旁；老人珍藏的照片日记，还飘逸出当年浪漫的气息，也无人问津了。

我们正在迈向老年，春花秋月，终随长江东流去……

住院半个月，思绪缕缕，从1982年到现在，我们一起走过了40年，逝去的岁月里有我们共同经历的风雨阳光。

长竹点水放鸭忙

（三）上山下乡

住院是一种无奈的休闲，除了输液吃饭，你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想想过去，感悟出一些什么。

下乡的经历常在我心头萦绕，那是我迈向社会的第一步，第一次离乡背井，第一次经历艰苦磨炼，第一次听任命运摆布，尽管自己还不到17岁，身高不足1.65米。在知青群体生活中，老实人吃亏是客观存在的，人性使然。

那时我和一个老知青放鸭，他比我大几岁，对我也关心，我把他当大哥，无话不说。鸭群有时过河走散，我总是先跳入河中拦截，彻骨的冷水入膝，至今还有酸疼。大哥不下水，总是过来美言几句，我觉得为大哥挡着是值得的。后来无意中听到他与朋友聊: 这个上海佬真傻，哄他玩玩的，他真把我当大哥了，咱们耍他一把，剝掉他衣服怎么样？我一时惊愕了，很难想象，平日一付和善的面孔怎么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是我不谙世故，无足轻重，还是难以理解社会的人情冷暖？原以为知青比较单纯，殊不知人性还有丑陋。他的行为使我突然明白了，世间没那么美好，有些人心一时看不出来，竞争很残酷，老实可欺、尔虞我诈的事常有。从此，我变得谨慎起来。

半个世纪过去了，怎么又在知青群里相遇了，我想彼此都没有忘记，只是不再言语，不想再见。与无聊的人闲聊，只会更无聊。

致知青朋友2022

倒是有位知青大哥陈X让我怀念，善待弱小，富有才华，大家都很喜欢他。哪里三五成群，哪里便有他的笑声，不用问，围在中间的那个准是他，听他讲各种有趣的故事。后来去了国外。曾与他微信往来，不知怎么，不久他的账号便出现异常，失去了联系。以下是我们的一段微信交流。

本人：告别知青岁月后，我们迎来了改革开放的40年，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变革，考量着每一个人的生存能力与发展机遇，大浪淘沙正显金子的本色。相信你身体力行，有着许多实践与感想，在你身上一定有着许多精彩的故事，以及改革开放大潮留下的痕迹。期待读到您的随笔随想，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陈X：冬健过誉了。我这个人的性格禀赋实在是不喜欢受人摆布，整整二十年，还算好没被商海的风浪淹没也没被冲回起点，终于挣扎着平安上了岸，离开了名利是非之地，可以闲散淡泊的安度晚年了，所以那些勾心斗角殚精竭思尔虞我诈深谋细虑风波莫测的商场往事不提也罢，何必翻出来再折磨自己一遍呢。人生就是如此，别人看作平平淡淡的才是自己的幸福生活，而别人看得风风光光的却是自己心里有数的苦涩日子。

写得真好，切身的体会。

【未完待续】

2022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