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接受革命启蒙

晓地

一. 烦恼和压力 青山环叠叠，碧水带飘飘。 花木争开放，平湖分外娇。转眼到了1927年五月，杏三已13岁了，辍学务农，咏出平湖景色的诗句不是心情舒坦、愉悦，而是苦恼。他正苦恼学堂上不了、书没读的了、农活又干不好当下又缺谷种春播，在母亲吩咐下，他一遍又一遍整理二个哥评价没耙好的田，眼巴巴的干望着、琢磨着到底哪里没耙好？心里正烦躁着呢……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咏出平和，赞美的诗句呢？还得从借来的一本《麻衣相学》说起:书是从平湖镇廖吉夫族叔哪里借来的，吉夫是由廖树槐兄推荐，他家的书已被借遍了所以推荐吉夫家可能有他没看过的书。在这本《麻衣相学》里，他惊喜地发现里面夹有一张黄表纸传单，内容很新鲜，“打倒新军阀、蒋介石叛变革命、耕者有其田、穷孩子也要读书”等等不规整的印字给了他遐想一片……廖吉夫是远房的族叔，其奶与杏三的奶则是肖家亲姐妹。吉夫个不高、精瘦方正的脸、腿脚有功夫。靠采集、收购药材出租余田和种田生活，日子富足还经常出没深山老林里去挖药、收药。除经营一个药铺外还有茶叶店，时不时还帮忙去唱个道士。他为人见多识广爱交朋友，在武汉也有一个药铺，常行走江湖还是个红帮“悌”字辈的大爷。这黄表纸片是驱鬼弄神用的符儿，巧的是反面印有所写的传单。是的，确实是驱“妖魔鬼怪”的符儿，几年来，闹红和农会的事已渐渐平静下来，被妖魔化的主义和信仰有种种说道，支持闹红的革命军还打下了武昌城经过鄂东山村……“红”是“党”闹起来的，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共党还是国党？反正和当朝民国政府有瓜葛来者，打一个旗号。百姓认为带枪的就是政府人，他们还来平湖抓过分道扬镳的兄弟，但是几次没抓着，杏三听过枪响。这几年天下总不太平，有党、农协、军队打土豪劣绅的；也有土豪劣绅、军队打“党”和农协的，局势相当混乱令人震撼，谁也说不清楚谁是当家的朝庭，因为他们都有枪。近来过往的陌生人明显比以前多了起来，乡亲敏锐的感觉到了反常，悄悄地在嘀咕，害怕再发生大规模的对仗和杀人革命的事殃及家门。流传有共党姓是戴红条子的夜行者是好汉，为穷人打家劫舍和支持农民。那些欺压百姓的、品德恶劣的乡绅都很害怕共党再来，说他们共产、共妻，是造反，没有好下场。麻东夏家等有社会地位的人相当害怕去了省城，留下来看老屋的人倒也没发生什么无事。又听说闹红的共党如今已散了，跑到汉口去了，时局动荡反复，杀人革命的事一拨拨对着来着……借书的时候，堂叔皮笑肉不笑的扮了一个道士面孔和一番无奈的郎中表情，滑稽样让杏三记忆犹新，乡里很多人不喜欢他性情，更不喜欢他串行经营，但杏三却喜欢与他往来，因为他见多识广是个有本事的人。“哪里有那么多书借？我是开药铺的，又不是开书店的。这本《麻衣》一般是不外借的，恐怕你这细伢也看不懂，你瞅一下看懂不懂……”当然，自学文化的杏三学习多半是为了脸面上的风光，辍学怕被人笑话瞧不起，取笑自己没有了前程。想进一步靠自学找回脸面，只能靠自学和结交高亲和朋友了。有书看便是好事！更大的原因不能不说有来自夏家的压力，他家门台阶高，要求也就苛刻。春意盎然的播种季节，灾年之后不稀奇农田里冒见到繁忙季节的种田人，去年是荒年，乡亲们是吃了上顿愁下顿，指望今年，吃都困难那有种子下田，春播无种成了当下多数农户最大的烦恼，饿着、干望着着急。怎么不着急，时节一转眼就过了，真急死人了!更令杏三烦恼的是家里卖了40斤的猪娃，灾荒之下还要按规矩优先到夏家送彩礼，满怀希望能一举两得打主意得到帮助筹措到粮种以度荒年之急需，夏家却没有看情面给于，母亲倒还挨了一大顿训斥:“说她养的儿一是文不行，二说他武不行，三说钟田也不在行，我家好女不嫁无用之男”等等。一点不顾及母亲的情面，让母亲下不了台？颇难为情、尴尬之极。难怪丈夫生前说过我们夏家人行事很特别……迎亲日子可后拖，播种季节过了这茬真没有那茬子事了，等到明年颗粒再无收那更是雪上加霜了，来年日子怎么过哟？幸亏有个细猪卖了，应酬了一头，对付了一阵，不然日子会更窘迫过不了关，要不是夏三姐起早贪黑打猪草养了这头猪，哪有猪卖应付了一大头？穷人家再勤劳，困难总是重重，翻不了身，缺粮少种怎么解决？田一天天的空着吧！筹借种谷如此困难全家人苦恼万分，心慌意乱只能瞎折腾责怪这和那。“杏三，你耙的倮（骂人的话）田，重新忤（弄）一下。”二个兄长这样说，母亲也这样说。田总耙不好，杏三憋气心烦，他志不在农事，好在能躲着看书。读不懂《麻衣相学》揣摩不透不起眼的二个巴掌大的黄表符儿的内容，肚子空唠唠的倒是给了他一些瑕想……幂幂之中好像感悟到一点什么，符儿写的也许成立吧! 他呆坐在田边似问天？似天问？不知不觉咏出美好诗句像是安慰自己，给自已画一幅美景提精神气:青山环叠叠，碧水带飘飘，花木争开放，前程分外娇。穷困潦倒的廖家此时此刻那里有娇哟! 二. 种伢子 一行三个人说话走近，杏三浑然不觉。一个正是开中药铺的堂叔提着二个袋，一个是见过的走乡串村说书人董先生。董先生生的浓眉大眼国字脸盘，为人相当和蔼可亲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颇受十里八乡各方人士欢迎的贵客。二人都身着黑长褂，由耀先八弟不是跑就是打着八叉笑嘻嘻地引来。打过招呼后，董先生接过《麻衣相学》翻着，见到夹在里面的黄表纸似乎也没怎么留意就拉开话题笑着说:“细伢不错呀! 还看天书，炮把（十来）岁还会作诗不简单，但如今可是平湖不娇不平，中药“麻黄”才娇咧！还想上学堂吗？光啃老书不行，要上就上新学堂! 找机会我介绍你上新学堂，怎么样？”“真的吗？董先生，别说书哈! 糊弄我是细伢哈。”懵了的杏三半惊半喜疑惑地望着董先生答道。董先生笑了笑指着吉夫说:“我与世叔是八拜之交，他提过你家情况，我也去过你家的铺店，认识你父亲和母亲，你答应帮我送五包药材到乘马岗廖老板药铺里去，他要筹措的东西，我就惦记你上学堂的事，怎么样？”杏三会过神来了精神，董先生不像是信口开河，也许是有可能的，他很高兴董先生这么瞧得起他，不管真假，能帮上董先生的忙本来就是件很有面子的事，便愉快地一口气答应下来。“那行……”董先生很高兴杏三的爽快，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接着说:“你这伢实诚，但是廖老板有点怪气，爱考问别人的学问，如果他出题目用对子:‘乘五马，贯双雕，’你怎么对仗呢？”杏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心想送个药材还这么多事？赶考？顿了顿，醒过意思，文思机灵也上来了，脱口应对:“刀枪对虎豹!”说完咧嘴傻笑望着，生怕对仗错了对子出了丑。董先生和肖老板看到认真和羞涩样子的杏三与吉夫相视大笑起来。董先生高兴的说:“对上了，但别这么粗陋哈! 你回答:‘烛灭对香消’多文雅，别刀哇枪的，才像是读书人的回答，记住了？记住了就去，别让他考住了！”说完，他关怀地递给杏三一个大粑和大半袋谷种嘱咐他早去早回免得家人牵挂。这可让杏三喜出望外，一下子帮助解决了家里种谷的困难，种谷有了，吃的也有了，今天真是遇见了“贵人”，一沾《麻衣》的边就出现了奇迹岂不让他喜出望外！“八弟，老八，你跟我‘大’打个招呼，就说我这去显阳家那里去了就回哈。”说完告别三人，口里唱着“麻房子，红账子，里面睡个白胖子”的童谣，蹦着、跳着向二十里开外的乘马岗昌跑（指跑的很快）。八弟也乐呵呵地帮他驮着种谷回家打招呼去了。郑先生和堂叔吉夫看见急于表现的杏三连家都不回，行事果决，只得远远望着，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这伢灵性……”也许，杏三真的要转运了，心所想不久第一次将变成了现实。 三. 接受革命启蒙 帮助董先生这一回，从此杏三有了“贵人”的关照，有了看书的场子。是“贵人”早就喜欢上了他呢？还是其它原因不得而知，反正杏三认了先生，先生是他的贵人，他们相信缘分。哪个先生不愿带聪明的娃子？哪个农民不愿有个好收成？哪个人不崇拜高士呢？杏三与董先生关系亲密起来，他少不了常借书看、请教董先生问题，自学有了方向，找到了可学、可问和有书看的地方，董先生说他在黄安住处有一箱子书呢。当时，天下动荡经常不太平，大事不久又来了，当年十一月，鄂东黄、麻、平湖以及豫南、皖西交界等地区闹红越闹越大，爆发了农民大暴动，声势浩大的农民手持鱼叉、冲担，阵仗很大，在拿枪和戴红条子的党人带领下占领了黄安县城，还捉住了国民政府的黄县长以及当政府委员的乡绅，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农协又兴起，这次成立了农民自卫军。打土豪、分田地。先分了逃亡、有血债的地主田地和粮食，镇压了倒算没有跑掉的恶霸，有二支队伍遥相呼应，是鄂东农民自卫军和红军，把数县红闹成一片，鞭炮声不断，口号声响不绝耳。农家炊烟四起，个个喜气洋洋，感激老天爷荒年之下下了及时雨，掉下了馅饼，只见共了产，没见共了妻，一改害怕与担忧，懂得了什么是翻身，什么是当家做了主人。“霹雳一声震那乾坤，打倒土豪和劣绅! ” 农民运动在大别山再现蓬勃生机，这方贫瘠的山乡自从“太平长毛”进山以来，农民革命没有停止过，平湖不平，今天又起轰轰烈烈的革命形势……苏维埃政府成立了，政府在数县租赁和主办了多座学堂，起名列宁小学。学校不收钱教农民子弟读书和识字，还管吃住，新政府和红军处处为农民当家做主，苏维埃、红军名号震响大别山，得到了山民的衷心地拥戴。以往听说过的故事再次变成了现实，杏三亲眼看到了，真是开天辟地又一回。杏三进了列宁小学就读，穷孩子有书读、进洋学堂梦想成真，董先生承诺兑了现，他还当上了童子团大队长，在他心中从此播下了苏维埃革命的种子。没想到的是和蔼可亲的董先生当选苏维埃主席，廖老板也挎上大枪是个农民自卫军大队长，二人精神抖擞、常常威风凛凛走在队伍前面和在人群中讲话，甚是让人注目尊敬。这一切的到来，让杏三吃惊不小，也感到突然，一切都是在莫名其妙中发生好像做梦一样。夏三姐却喜忧参半，担心这又担心那，总想把杏三往家里扯，怕他野了惹出事来，反复的历史事件看多了，她担心心中的依靠的泼夫性不安分出了差错……杏三沉侵在兴奋中，好像立了功一样有点飘然，董先生的叫着、廖队长的喊着，愉快地带领童子团四处活动享受着革命成功与的福利，他哪知道这只是革命的开头，新生事情有高潮就会有低潮，他哪知道这只是革命的开始，离成功还很远很远，且铺满荆棘和危险，更不知道革命是阶级斗争，是推翻一个旧政权的行动，是暴动，将充满革命地血腥，他以后会看到和经历到。在风起云涌的年代，决定中国的命运和个人命运的关口，今天的开始，也是夏三姐日后担心受怕的开始。“千钧压顶何须叹，披荆斩棘向前看”欲知今后发展如何？喜欢，请等候第三篇《出山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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