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父亲原名胡履芳,后改名胡轶环,胡轶寰,胡依凡,经历异常复杂,在上世纪波谲云诡的年代里,他渡过的是极富传奇色彩的一生,他几乎经历了中国上世纪发生的那些关健历史节点,而与那些节点总是擦肩而过,可以说是大多数忧国忧民,并且为了挽救我们灾难深重的祖国能赋之以行动和代价,而始终郁郁不得志的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但他历尽沧桑,却始终坚定共产主义信仰,一生从未改变,也就是现在所谓“不忘初心”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父亲已离世廿十余载,我们的祖国和中华民族已如他所愿,日益强大起来,但他坚定信仰始终不渝的精神,是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继承的。让我们借老人回忆的笔,逐一回到那些沧桑年代,重温那段艰辛的历史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回忆节选:汀雷一声疾而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下图是1924-1925年在上海读大学的父亲。</span></p> 汀雷一声疾而宏 轶环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汀雷》杂志是二十年代大革命中,闽汀州籍旅粤的进步学生和青年同志,最早创刊和最先引进先进思想、时代精神到闽西的革命刊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二五年冬,我在广州中山大学(原广东大学)政治经济系念书。一天,在广州国民革命军政治部工作的朋友谢秉琼兴冲冲跑来找我。他也是汀籍武平人,二四年,我在上海大学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共产党员了。在上海读书期间,是我一生的大转折,新时代的二大杂志《响导》和《新青年》成了我们的指路明灯。使我从一个爱国主义者成为一个革命者。因此平日我同谢经常往,密切接近。二五年,上海发生“五卅”惨案,我邀集学校(持志大学)部分爱国同学走向街头,参加了五.卅至六月初在南京路一带持续多次的大规模游行示威,向帝国主义者租界的武装镇压进行抗争,并在学校发动罢课,以响应全市罢课、罢工、罢市大运动,校方叫来警探严密监视、紧闭大门、禁止学生出校门,因我同几个学生代表向校方提出抗议,发生冲突,当场被买办校长何世桢宣布开除出校。这时,谢秉琼已转到广州国民革命军政治部工作,获悉此事后,便帮助我转学到广州中山大学,我原念中文系,此时改念法学院政治经济系。不久,我在法学院由何若虚同志介绍加入共青团(CY).这样,我和谢秉琼的关系更加亲密无间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天,他跑来跟我商量邀几个思想进步,态度积极的汀州籍同学,共同发起创办一个革命刊物,给汀州家乡宣传革命,宣传北伐、宣传三大政策和共产主义先进思想。此时,中国大革命在国共合作进一步发展的新形势下,广州革命政府(国民政府)积极准备北伐,革命浪潮日愈汹涌澎湃,我听了谢秉琼的提议,打从心眼里表示一百个赞成,之后我们立即分头去找汀属八县的同学商量、联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首先找到同校文学院学生吴炳若,我和他不仅是同乡、中学同学,而且也是密友。“五卅”运动后,我未去广州之前,先从上海回转家乡长汀,见吴炳若愁无门路外出求学,刚好,这时我与谢秉凉取得联系,便介绍吴到广州找谢,并给他买好了船票,瞒过那严束管教欲将他留守身边送终的老祖父,我目送吴炳若在五通门桥下踏上汀江上的木船,踌躇满志顺流而去。他送入中山大学文学院后,思想先进,勤奋好学,为人诚实笃厚,办事认真负责,二六年上学期我向团总支郭寿华同志介绍他加入共青团,后来他又加入共产党。次年他返回长汀,介绍长汀地方党创始人之一段奋夫、王仰颜入党,为创建长汀地方党起了很大的作用。我找到吴炳若后,与他一说即合。不出一个月,就由谢秉琼和我,还有吴炳若、陈伟(永定人)联名发起创办《汀雷》杂志的倡仪,很快得到广州汀属大多数青年同志、学生的热烈赞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五年十二月,我们在中山大学法学院教室成立筹备会,到会三、四十人,会议由谢秉琼主持讲话,将我们倡议组织《汀雷》社的宗旨、意义和任务作了一番阐述,大意如他在《汀雷》创刊号《发刊词》中所云:“本刊之产生,即于上述这汀州人生死攸关的大问题中,负指导和宣传的使命,对于改良汀州社会主张,是革命的,非改良的;军阀 官僚劣绅土豪,是本刊之仇敌;觉悟的知识分子尤其是天真烂漫的青年学生,和被压迫的劳动群众,是本刊之爱友。对仇敌,是绝不姑息妥协地攻击之,锄去之;对爱友,是亲热地指导之,唤醒之,以期激起在汀民众,站上革命轨道,从血花飞溅革命潮中,夺回固有的平等自由,这是本刊唯一的努力!”对于刊名,经我和谢秉琼的提议:以闽西家乡正处于乌云翻滚,昏天黑地的苦难时刻,杂志的诞生,应该象征着霹雳一声迅猛并发而来的巨雷,“雷的东西,声疾而洪,最容易警觉的。”(注1),它必将震撼大地,惊醒群众,冲破黑暗,迎来光明,所以我们提出刊物命名《汀雷》,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与会社员一致的赞同,刊名定为《汀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次会议上推出谢秉琼、胡轶环二人担任编务、吴炳若、陈伟、陈志生三人负责总务,管理经费、出刊、发行等事务。社址就附设在中山大学法学院内。当时我们学生很少住在学校里,大多寄寓在校外私人开设的学舍(即公寓)里,它跟旅馆差不多,所不同的,学舍除了供学生住所,连吃带住一起包,收费也较便宜,我们各自的下榻处,就成了我们的编辑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经过一段的时间的积极筹备,《汀雷》于一九二六年三月在当时的革命策源地广州诞生了!它很快从邮递、托运、带送等方式,通过各种渠道-机关、学校、商店、工厂和私人的宗族、亲戚、朋友的关系,一批批、一件件输送到闽西各地。在闽西人民心中燃起一团团革命火种,它确象黑沉沉长夜里猛烈迸发的一声巨雷,声疾而洪,使闽西人民在沉睡中警觉起来,在党的坚强领导下,一齐向帝国主义,军阀官僚、劣绅土豪进行顽强不息的斗争,直达到最后赢得革命的完全胜利成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无怪《汀雷》刚一露面,立即震惊了闽西反动阶级,引起他们极大的仇恨和惴惴不安,并遭到当时盘踞在革命阵营内的反革命两面派和假革命派的强烈反对,招致了他们一次又一次进行诬蔑,破坏和围攻。一个钻进国民政府XX部当什么专员的反动分子陈群(注2)他别有用心地先给《汀雷》社捐了一些钱,便想趁此以原籍长汀人的身份,钻进《汀雷》社来,并蓄谋把他手下的一群虾兵蟹将也一齐塞进来,把《汀雷》杂志一手抓过去,让他操纵一切,改变刊物的革命性质,成为他反共表功、升官发财的政治资本。但他这个阴谋很快被我们揭穿,坚决加以抵制,最后他只能灰溜溜地滚开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次,一个黄埔军校的反动学生谢进生,带着几个斯蒂克份子,无耻冒充汀籍青年,气势汹汹窜到谢秉琼学舍住地挑畔,要流氓要打人,经驳斥无法撒野了,临走还扬言恫吓要砸掉《汀雷》社,叫我们办不成。又一次,中山大学两个汀属反动学生李XX、曾昭芹,也来到豪贤街学舍向我和陈伟质问:“你们为什么包办《汀雷》,是不是领了卢布,替俄国老板宣传“赤化”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革命组织的支持、维护下,在各条战线革命派的大力帮助下,《汀雷》冲破一切困难和重重阻力,一期一期连续出版发行了。没有钱,全体社员节衣缩食踊跃认捐,汀属旅粤同乡也参加募集捐款接济。油印不好,就用铅印十六开本,每月一期,约四十页,六、七万字月月出刊。每期内容以政论时事评述为主,兼有小说、散文、诗歌等栏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二六年春末夏初),中山大学共青团在法学院举办了一期团干训练班,为期一个月,我和四、五十个团员参加了学习。毛主席亲自来给我们讲了农民运动课,每周来一次,每次讲一、两个小时。他给我们讲了地主阶级剥削压迫农民的各种方式,分析了历史上农民革命往往失败的原因,然后讲到当前形势国共合作、三大政策等问题,他强调共产党要保持党的独立性,不能什么都依赖国民党,而应依靠无产阶级来领导,过去我们对农民地位缺乏认识,听了毛主席讲课,思想认识提高了,重视和加强在《汀雷》上发表农运方面的文章,如《国民革命中之真正的敌友》(邹纯)、《妇女解放与工农运动》(轶环)、《农民求解放应有组织的结合》(郭伸谟)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年暑假,《汀雷》连续编辑出刊四期后、我离开了大学,从广州回到家乡长汀一次,在长汀发动省立七中教书的老同学刘光前、阙荣兴等同志秘密建立了国民党左派地下党组织,然后又到汕头东江农民协会汕头民报工作了几个月,在那里在彭湃同志的教导帮助下,经他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暮冬,我就参加北伐军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离开广州后,《汀雷》仍由谢秉琼等继续编辑出版,直至二六年十二月,因谢秉琼也去参加北伐,后受两广区委派遣回到上杭担任汀属八县政治监察委员。于是,从筹备起历时一年多,连续出版至第九期的《汀雷》,始告完成历史使命而停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注)1、引自《本刊的使命与希望》(1926年3月《汀雪》第1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注)2、陈群原为同盟会员,早年当过孙中山先生秘书,后来思想没落反动。大革命中,混入革命阵营,充当右派走狗,蒋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他伙同大流氓头子扬虎在上海屠杀了无数革命志士、共产党人、工农群众。他是臭名昭著的狼虎成群(扬虎、陈群的谐音)之一。抗战后他又在汪伪当汉奸,后来服毒自杀于南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本文原载1983年《汀江红旗》第一辑,原题为《汀雷一声疾而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康模生整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本文为父亲为《汀江红旗》杂志写的回忆录。插图为本人所加。</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