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辽阳县第一高级中学

——春天的故事

文/远离护城河的鱼

　　唐末五代十国中吴越国的开创者钱镠，杭州临安县人。他出生时满屋红光，从他家后房子里传出人喊马斯、刀剑撞击声，惊天动地。他的父亲钱宽从地里赶回来，听说了这些怪事，认为儿子是怪物，会给家人带来灾难。于是，他抱起钱镠，直奔钱镠奶奶家，因为他奶奶家有口废弃的井，钱宽想把他儿子扔到井里淹死。钱镠奶奶正在院里干活。见儿子抱着一个红孩儿慌慌张张跑进院子里来，她问明情况，上前一把抢过钱镠，并大声斥骂了她的杀人犯儿子。之后把钱镠又送回到他母亲身边。钱镠的命是他奶奶留下来的。江浙方言管奶奶叫“婆”，于是家人给钱镠取小名叫“婆留”。后来，钱镠作了吴越国王,每年祭祀时,他都会哽咽着说：“今日贵盛，都是祖母积善所致，只可惜她见不到这些了。”

　　“婆留井”至今仍是杭州的一处景点。

　　钱镠小时候就是小孩儿王，他自幼习武，擅长射箭、舞槊（长枪），对书籍有所涉猎，可谓文武兼备。成年后身材魁梧，膂力过人。他不爱种地，以贩私盐为业，也就是今天的走私犯。他24岁那年，唐朝浙西禆将王郢作乱，在他家乡驻防的唐军将领董昌招募乡兵讨贼，钱镠应征做了一名小校，从此东挡西杀，因智勇双全而屡立战功，先后被唐朝皇帝封为越王、吴王，被后梁朱温封为吴越王，被后唐李存勖封为吴越国王，从此建国，吴越国成为十国之一。

　　钱镠年轻时性情暴烈，容不得冒犯。他在做董昌部校时，一天，一儒生来拜见董昌，名片已递了进去，那儒生在外面和钱镠说话时稍显怠慢，钱镠就把那人绑了起来，扔进钱塘江淹死了。一会儿传令官让那儒生进去，钱镠欺骗传令官说，那儒生已拂袖离开了。钱镠做天下兵马都元帅时，一天，有人献诗，中有“一条江水槛前流”一句，后三字可谐音为“贱钱镠”，钱镠很生气，认为这是在嘲讽自己，过些天找个理由就把那人害死了。钱镠到了晚年，始爱人下士。诗人罗隐在他府里做参佐，二人常作诗唱和，罗隐好讥讽，开玩笑写了一首诗，描写钱镠当穷小子时骑在牛背上挥舞木棍赶牛的情景，钱镠怡然不怒。他将自己的寝殿取名叫“握发殿”，取周公姬旦为求贤而“握发吐哺”之意。他命几十名画师常住松江，遇有北方名人渡江而来，他就让画师把那些人画下来，然后把画像呈给自己，遇有奇士，及时召见。

　　他很重视子孙教育，闲暇时总是督促他们读书。他曾说：“子孙虽愚，书不可不读。”他告诫子孙永远不要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不要“见利而起意，见才而生妒”。虽“聪明睿智”“功被天下”“勇力震世”“富有四海”，但要守之以“愚”“让”“怯”“谦”。“小人故当远，断不可显为仇敌；君子固当近，亦不可曲为附和。”要“务本节用”“兴学育才”“进贤使能”“交邻有道 ”，这样国家才能强盛、安定。要“心存忠孝，爱兵恤民，勤俭为本”。在国家统一问题上，他告诫子孙“要度德量力而识时务，如遇真主，宜速归附”，“免动干戈即所以爱民”。

　　在此良好家风熏陶下，钱家人才辈出，一个宋代就出了300多名进士。近现代杰出人物更呈“井喷”式涌现，像钱大昕、钱穆、钱钟书、钱复、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钱琪琛等皆为钱氏后人。

　　钱镠执法不徇私情。他有一个妾，姓郑。郑妾的父亲犯了死罪，钱镠身边的人都希望他能宽恕郑妾父亲。他说：“怎么能因为一妇人而乱了我的法！”他休走了郑妾，让她的父亲伏了法。

　　每年除夕，钱镠的儿孙们都会欢聚一堂守夜，伶人弹过几支曲子，钱镠就会急忙阻止他们，说：“弹到这吧，我不想让百姓认为我在作长夜之饮

　　吴越国有一位名叫“昭”的和尚，通晓天文地理，钱镠很尊重他，称他为“国师”。有一天，钱镠在宫中和昭国师闲谈，他的一个小孙子在旁边玩耍，几十枚铜钱从小孙子身上掉下来。钱镠见了说：“赶紧捡起来，当心被人踩两瓣儿了。”昭国师笑着说：“你这钱，除非牛能踩破。”钱镠听了很高兴，认为这是江山稳固之意。到他孙子钱俶统治吴越国时。宋太宗决意灭掉吴越国，钱俶审时度势，“度德量力”，为使吴越百姓免受刀兵之苦，采纳了高僧延寿临终前的建议，“纳土归宋”，吴越国除。钱俶属相是牛，人们说正是“牛破了钱”。

　　钱镠晚年得了白内障，几乎失明。有个郎中，不知是哪里人氏，善用针灸治疗白内障，手到病除。钱镠听说了，召他进宫给自己看病。郎中说：“病可治，但大王不是一般人，病是天给的，治好了病会违背天理，您会因此而折寿，希望大王三思。”钱镠说：“我起自行伍，据有方面，富贵足矣，只要能看见东西，做鬼也快活。”郎中只得从命，几针下去，立竿见影。钱镠十分高兴，多次赏给郎中大量钱财，但郎中每次都不接受。第二年，钱镠死。

　　钱氏父子注重民生，大力发展经济，尽量避免战争，吴越百姓深受其利。在宋代，杭州富甲东南，后来更成为南宋都城，钱氏父子功不可没。宋人十分推崇钱氏，在编《百家姓》时，把“钱”姓排在了大宋国姓“赵”的后面，即“赵钱孙李”。

　　钱镠嫡妻是庄穆夫人吴氏，吴氏是临安县人，当初钱镠托人向吴家提婚时还是一个穷小子，吴家人多不同意，但庄穆夫人父亲有知人之鉴，极力促成此事。庄穆夫人出嫁后，孝顺公婆，勤于劳作，视诸子如己出。有一年，她要去奉国寺游玩，钱镠命人往车上装了100匹绢，以备施舍。庄穆夫人说：“妾备尝织作之苦，因游赏而浪费，这不是体恤民力的做法。”不让带。钱镠年轻时性情急躁严厉，庄穆夫人总是和颜悦色、心平气和的劝谏，让钱镠少犯了许多错误。

　　每年早春，庄穆夫人都要回娘家省亲，临别时钱镠就会轻声对她说：“陌上花开可缓归。”钱镠的意思是“此时天气尚寒，不必急于回来，等路边野花开了，天气和暖，鸟语花香，彩蝶翻飞，那时你再慢慢往回走”。一句“陌上花开缓缓归”包含了多少关切、多少尊重。当时人用他的话编成了歌曲，取名《陌上花》，至今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