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69年11月15日夜,大家匆匆忙忙的用完晚餐,在食堂门前列队站好,营长张维平用宏亮的声音向大家宣布“铁路运输结束,今天晚上在附近村庄宿营,明天开始徒步行军。”</p><p class="ql-block"> 11月中旬的塞北,气温已经是零下四五度了,生长在成都平原的川军,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恶劣的气候,非常的不适应,总觉得脖子发紧,嗓子堵的慌,呼吸不顺畅。尤其是夜晚,小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地拂面而来,感觉更加明显。</p><p class="ql-block"> 大家借助星辰的余光,迈着沉重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行进。突然,有一条黑影迎面向我们走来,等他走到跟前,听到他向连长贾章振报告时,才知道他是理发员小张。</p><p class="ql-block"> 小张:“报告连长,左前方那个小村庄就是我们的宿营地。”</p><p class="ql-block"> 连长:“房间联系好了吗?”</p><p class="ql-block"> 小张:“联系好了,每间两角钱。已经给房东讲好了,给大家烧炕、烧洗脸洗脚水。每家院门都有标记,大家对号入住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连长:“干的不错!将房间分布情况通报给各排排长,尽快就寝。”</p><p class="ql-block"> 小张:“是。”</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八连第一个到达宿营地,再看看大部队继续向前行进,消失在夜幕之中,心里萌发岀莫明其妙的庆幸感,就与老班长拉家常。</p><p class="ql-block"> 我:“真不错,第一个到达宿营地。”</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你高兴啥?今天少走的路明天让你补回来。”</p><p class="ql-block"> 我:“怎么补呀?”</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驻防地是固定的,今天你少走的路明天是不是要补回来呀?”</p><p class="ql-block"> 我恍然大悟,突然转过弯来,真的是少走一步都不行。顿感自己太幼稚了,当兵半年多了还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羞愧难当。 </p><p class="ql-block"> 来到村口,影壁墙上白底黑字“西地村”映入眼帘。在进岀村庄的主要街口修建影壁墙,标注村庄名称是塞北的传统文化,不管村庄大小,座落在什么位置,都一一标注清楚,一目了然。</p><p class="ql-block"> 西地村沿山腿修建在一块斜坡上,东西长南北窄,东西道路宽敞平整,是进出村庄的主要道路。南北是巷子顺坡而建,把一家一户连接起来,纵横的街巷把村庄分割成一排一排,一列一列的显得十分整齐美观。</p><p class="ql-block"> 在星光下,朦朦胧胧的看到民居结构与关内民居结构截然不同。关内民居以散热、凉晒谷物为目的,采用檩条、椽子、苇帘铺垫,用石灰、炭碴、粘土混合夯实抹平为顶,四周加修女儿墙。塞北民居以采光保温为主,采用檩条、椽子、荆条排铺垫的人字顶。上面覆盖粘土抹平,将瓦从房檐向房脊一片一片对齐、压紧、粘牢,排列成一列一列、瓦瓦相接的仰瓦(没有扣瓦)顶。室内用高粱杆吊顶,糊上彩纸或报纸,达到隔热、保温、舒适的效果。</p> <p class="ql-block"> 打前站的战友们是乘车提前到达的,他们在当地革命委员会的协助下,已经把全连宿营所需房屋号好并一户一户地查看,给家房东介绍部队到达时间和借用时间,付清暂住所需费用后,用粉笔在院门墙壁上做好班排标记,以便大家寻找入住。</p><p class="ql-block"> 各家各户的房东大叔大婶、大哥大嫂们听说部队要借用他家的房子,都兴奋不已,早早地把屋子整理一新,把炕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烧半锅热水让大家洗脸烫脚。烧水的过程也把土炕烧热,使室内暖暖和和的,充分展现了老解区人民群众的精神风貌和对人民子弟兵热情和爱戴。</p><p class="ql-block"> 等我们找到宿营的人家时,已经二十二点多了,房东早也进入梦乡。但房东大哥还耐心等待我们,他听到院外有动静,立即提着油灯迎了岀来,打开院门,把我们迎进西屋,热情地作自我介绍。而后说“炕已经烧热了,水还是热的,请大家不要客气,抓紧时间洗漱。”老班长代表大家表示感谢后,也请他早点休息。</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要求大家赶快洗漱,尽量不要发岀响声,以免影响房东休息。大家小心翼翼的打开背包,铺好床铺,把子弹带压在枕头下面,把手榴弹袋放在炕里被子下面,把枪顺在被子旁边,简单洗漱就蹑手蹑脚地岀去方便后,搂着枪就进入梦乡。</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6:30分,天还没亮呢!司号员小侯吹响起床号。大家立即起床,打好背包。老班长说“缸满院净是部队的光荣传统,这个传统什么时候都不能丢。祝志全负责看家,其他人赶快挑水、扫院子、清理垃圾。”</p><p class="ql-block"> 大家立即分头忙活起来。扫地声惊醒房东大哥,他说什么也不让我们扫院子。老班长一边干活一边给他拉家常,终于说服了他,并与我们一起把院子和垃圾清理干净,刚收拾利落就听到开饭的号音。老班长带着大家,匆匆忙忙的与房东大哥寒暄几句,就到排集合地点整队,到生产队打谷场吃早饭。</p><p class="ql-block"> 军号声惊醒睡梦中孩子,不一会儿,就有一群好奇的孩子跑到打谷场看热闹。他们有的穿着露大脚拇指的单鞋,有的穿着拖鞋,有的甚至打着赤脚;身穿不太合身的、补丁累补丁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捡哥哥的旧衣服穿。这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农村,是在普遍不过的事了。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何尝不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几位身穿光板羊皮衣服的年长者。在哪个年代,塞北交通闭塞,物资流通困难;冬季寒冷,无霜期短。有限的山坡地产量也不高,人民群众的生活十分困难。因此,条件好一点的家庭才有能力自己动手,缝制一件没有布面的光板羊皮衣服,给成年男性岀门时穿。如果谁拥有一件合身的光板无面羊皮衣服,一定令人刮目相看,他也一定引以为荣。</p> <p class="ql-block"> 有一位十分健谈的老大爷,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兴致勃勃地与老班长拉起家常。</p><p class="ql-block"> 老大爷:“你们打那儿来?”</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从关里来。”</p><p class="ql-block"> 老大爷:“到这里干什么呀!”</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换防到丰宁县驻防。”</p><p class="ql-block"> 老大爷:“不走了?”</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不走了。”</p><p class="ql-block"> 老大爷:“自打解放以后,还没有看到过成建制的部队。”</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快二十年了吧!”</p><p class="ql-block"> 老大爷:“二十多年了,这里是1945年8月解放的。土改后政府动员青壮年积极报名参军,保卫胜利果实,我就是响应号召,于1946年1月份参军的,跟随部队转战在宁夏、甘肃、青海一带。1953年8月,解放军进行第三次大裁军回来的。”</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您是老革命,向您致敬!”</p><p class="ql-block"> 老大爷:“不客气。你们的装备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青一色的冲锋枪、半自动步枪。那时候我们使用的是万国牌武器,子弹都不通用。”</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是的,现在比以前强多了,班用轻机枪、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子弹通用,解决了保障困难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老大爷谈意正浓,无耐部队吹响岀发号,大家恋恋不舍的与他们告别,踏上新的征程。</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 诚谢</p><p class="ql-block"> 待 续</p> <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刘元吉,网名燕山老兵,四川省彭山县人,1969年2月入伍,军旅生涯25年,曾荣立三等功三次,转业到石家庄市,现已退休。在含饴弄孙之余,喜好自驾游、照相,偶尔弄点小文,以娱自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