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悱恻何时安 满腹苦楚诉缱绻（真情系列告白之三）

曹万春

——爱妻西行周年祭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贤良淑德的爱妻丕芝你在世时，我每天的一日三餐自然是饭菜可口吃嘛嘛嘛香，有你事事处处精心安排的生活起居总是百事无忧，偶遇头痛脑热自会始终受到你无微不至的悉心照顾。而今，内内外外由你打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伴随我的只有孤独寂寞的煎熬、无限思念的痛苦、痛惜惆怅的泪水、水煮盐拌的饭菜，永远彻底地告别了事无巨细总被照料的几十载美好时光，一下子从福境中坠入冰窟深渊。而今谁伴明窗独坐，我只影儿两个，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长夜未央凄风盘旋，引出我太多太多的追忆，禁不住泉涌泪水在笔尖流淌，悲痛的现实让我找不到心灵的落脚点。独自点一盏孤灯，今夜无眠，思绪无尽，我将在这里为你守候周年的祭日。几多哀思，几多凄凉，几多寂寞，几多孤独，一阵阵心痛，一次次泪水盈眶。咱俩一起共同度过的三十九载，风风雨雨，有苦有甜，历历在目时时呈现在我的面前。你始终坚守并践行的信念：家，就是两个人共同经营，共同承担，互相扶持，互相磨合，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共同遵守的一份责任与担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神圣职责。你走了，家里失去了核心，我丢失了灵魂，相思的情，相思的爱，失落在余生途中无法寻回。春寒料峭的冷风吹打着我心的窗棂，洒落了一地的苍凉，唤起我满腔的离殇。我的人生路上，失去我一生最亲最亲最依赖的人，只剩下一颗流泪和孤独的心，杳无边际的哀伤中，道不尽我内心的追忆，每天都在用我的思念垒叠出层层伤痛的记忆。

农历去年的今天凌晨，于我是个天塌地陷、暗无天光的心碎时间，可恶的癌魔将我相濡以沫的贤惠之妻残酷蛮横地掳到了另一个世界，从此夫妻俩阴阳两隔，相见无日，后会无期，想妻时天上人间，见妻时梦里云端。生死茫茫，去路迢迢，哀伤凄戚，今生缘已破碎，来世缘渺如烟。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春秋。问爱妻，你走有我送，我来你可迎？千头万绪，万语千言，诉与谁人？去年一别，已经一载，泣血呼唤，杳无回音。而今的我，孤枕难眠，辗转反侧，泪湿枕巾。

苦命我妻！你胆管癌悄无声息、毫无症状的突然被发现即诊断为晚期，病入膏肓，无可救治。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将我彻底击懵，一下子六神无主，悲痛欲绝。当死神逼近时，你平静如水，反而劝导我要敢于坚强面对，要有男子汉灾难降临时的担当，还不停地督促我即刻去医院进行一次全面体检，防患于未然。你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你心里头装着的与无法放下的竟然还是你丈夫我。拧不过你的坚持我只好遵命去医院体检，其结果让我人生瞬间跌到冰点，被诊断患有早期肝恶性肿瘤。我冷静地想到留给你的时日不多了，为让你离开这个世界时少一些担忧，少一些牵挂，少一些不安，少一些遗憾，我只能明智地选择隐瞒自己的病情。在接下来的70多天时间里，我坚持每天24小时贴身陪护全力照顾你。这是一个真情丈夫对自己炽爱妻子必须担当起的基本道义和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人的良心良知使然。

挚爱我妻！你的五七祭日到来之时，我才向家人、向亲友公开我的病情，并明确而坚定地宣布放弃治疗，不做人财两空的蠢事，决意随你而去。他们无不感到惊愕和痛惜，紧接着是毫无妥协余地的一边倒的坚定反对声与愤怒斥责声，一个个声泪俱下地苦口婆心劝阻我。他们深情地讲：你的妻子生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你为她好好地活着，辅助儿子儿媳把孙子抚养大培养好，弥补奶奶不在的遗憾与缺位。言犹在耳，难道你要狠心背叛你深爱的她吗？他们告诫我：襁褓中的孙子需要我，儿子儿媳需要我，整个家庭需要我。在他们的劝导下，“替我好好活着”，完成你未了心愿成为我坚强求生，顽强活下去的勇气与力量的源泉。我终于明白，用什么告慰你？活下去，如你所愿，泉下有知的你一定非常乐意。我毅然地走进医院，请同济医院资深专家对我进行了一次肿瘤切除手术，为防复发，以绝后患，此后又实施了介入穿刺治疗。治疗过程是那么的难受，有时痛不欲生，常有撑不下去的绝望，但爱妻你让我好好活下去的遗愿和嘱托始终支撑着我勇敢生存。经医院多次体检复查，近一年来未发现我有病情复发和反弹的蛛丝马迹，能否闯过五年安全关达到余生生存无虞的目标，这只是万里长征迈开了第一步，但我有为你好好活着的执着梦想与坚定意志！

淑德我妻！你为我们这个家操碎了心，你殚精竭虑、苦心经营，把毕生的心血都花在了家庭和家人身上。你我夫妻39年，你风里来，雨里去，共患难，同甘苦，贫穷时你不嫌弃，困境时你不怨悔，为家为子忘我奔波，含辛茹苦，省吃俭用，任劳任怨。为亲友你竭力用心，助人为乐，不计得失，恩施有加。你离别后的这一年里，你生前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的点点滴滴时时缠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欲罢不能。我不知道你是在远方的云朵上默默注视着我，还是在奈何桥边苦苦地徘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望着遥远的星空，哭泣伴随着漫漫长夜，交织着对你无穷无尽的思念。

高尚我妻！你是我生病时的守护神，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呵护，使我在黑暗中感受到阳光般的温暖，增强战胜疾病的决心；你是我顿挫时的鼓励与支持，使我在失意中感受到正能量的存在，鼓舞起继续前行的信心；你是我得意忘形时的棒喝，使我在骄傲时感受到严厉的目光，保证我正确的前进方向。在我心里，你是阳光，你是雨露。没了你这缕阳光照耀，我的世界是那么的灰暗；没了你这片雨露滋润，我的生活是那么的枯燥。你的存在，你的付出，丈夫我得到了太多太多。冰心诗作“爱在左，情在右，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使得穿花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挥，不觉悲凉”，曾经的花香弥漫已成记忆。宋词“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恰如我心灵煎熬的写照！

非凡我妻！烟雨凄寒，大地花开凝血泪；音容寂寞，清溪流水是哀鸣。三更月冷鹃犹泣，万里云空鹤自飞。只有化悲痛为力量，让爱妻高尚懿德和音容笑貌化作战胜一切困难的决心和动力，辅佐儿子儿媳将乖巧玲珑、聪明可爱的孙女哺养成人，助其爸妈望女成凤愿望得以实现而不遗余力，让我们这个家庭兴旺发达，后继有人，这才是体现和表达对你永远思念与缅怀的最好方式。我深信，有奶奶的庇佑，小熙媛一定能像颗健壮饱满的种子一样，勇敢地冲破泥土的束缚，将自己的枝丫伸向浩瀚的蓝天，茁壮成长，顶天立地，枝繁叶茂。我更信，小熙媛在成长的路上一定会充满欢声笑语与美好记忆，将奶奶的生命延续得多姿多彩，不负众望，终成大器。

贤惠我妻！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刚跨过62岁门槛的你堪称英年，实在是走得太早了，上帝剥夺了你至少十几年的生命，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老天爷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原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我猝不及防，生活起居一切都乱套了，再没有了嘘寒问暖惬意，再没有了轻风絮语的温馨，再没有了无微不至的关心，再没有了事无巨细的打理……我的天啦！有你在的时候我是那么的幸福与快乐。没了你我茫然不知所措，一切事情都要靠自己来做了，菜不会炒，生活不会安排，还有好多好多未知的困难摆在我的面前……思念、痛心、困惑、惶恐、孤独、寂寞交织在一起，痛苦不堪，何日是尽头啊？想想你生前心心念念让我过上好日子的夙愿和孜孜不倦的追求，我唯有拒绝自暴自弃，努力调整心态，竭力争取尽快从痛苦的泥潭中挣脱出来，恢复平静，重新振作，过上你想让我过上的日子，才是我对你最好的怀念与告慰。但愿这一天终归到来，这样你才会含笑九泉。

仁慈我妻！你走了，婆家兄弟姐妹及晚辈一如既往地关心我们全家，一个个鼎力相助，罄其所有，帮助我走出困境。你走了，娘家人亲情依旧，一个个慷慨解囊，雪中送炭，增强我战胜疾病的信心。你的弟弟一家、你的侄女、你的姐姐一家、你的外甥女，分别拿出五位数的现金倾力相助，你50多岁的妹妹为资助我推迟辞工，你堂妹表妹等其他亲人也一如关心，伸出援手。儿子的恩师与我不是姐弟，胜似亲姐，用尽心识劝慰开导我，出钱出力，联系专家，助我治病。80岁高龄的老姐姐和你姑姑在我术后几十天里一直坚持为我送营养餐，古稀哥哥为照顾我来回穿梭，妹妹一家三代人从厦门长途跋涉来看望资助开导我，为我加油鼓劲。孙女的舅舅一家在这样一个特殊困难时期，将外甥女娘俩接到了他长沙的家中住下，视同己出，关心备至，外婆更是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和心肝宝贝。所有这一切，像冬日的一缕阳光，让我感到亲情的温暖；像黑暗中的一道亮光，让我感到前行路上不会迷失。日久知人心，患难见真情，世态炎凉渐行渐远者有之，我可不必在意和计较。这是你生前助人为乐不图回报的宽阔胸襟与大度气量这一高尚品格潜移默化地感染了我，让我对此能完全释怀。人有朝夕祸福，难道不仁不义之人就能侥幸地躲避天灾人祸的达摩克利斯剑吗？

永世我妻！睹物思人，叫我如何不想你！家里的每一个物件，不凝聚着你的心血？家里的物资基础，哪一点不是依靠你的辛勤付出、你的倾力奉献，你的精打细算积累下来的？全家人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至今都与你几十年的胼手胝足息息相关。而今，我再也听不见你温馨的叮咛，再也看不见你亲切的身影，任凭伤心的泪眼盈盈，任凭思念的心绪飘零。我深知只有生者奋然，亡者方能安息。我的终身挚爱，你安息吧！你的突然离开虽然对儿子夫妻俩的打击实在太大，但有山靠山无山自担，失去了妈妈这个家庭顶梁柱的突发灾难磨砥了他们的意志与面对逆境的耐受力与适应力，促使他们在几个月时间内逐渐成熟起来，有了为人父为人母方方面面的担当和作为。我一生不二的爱妻，你安息吧！愿你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忧愁没有病痛，尽享安宁和快乐，映入你眼帘的是你子孙追求卓越、奋发有为的情景。相信你！一定会福佑我们全家所有人一切越来越好、吉星高照、事遂心愿、幸福安康。

丈夫万春于壬寅二月廿四丑时

（2022年3月26日凌晨）

我的眼前总浮现出爱妻你的音容笑貌，善良慈爱，触手可及，仿佛从未走远，一直就在身边。​一首《隔世的思念》，其哀婉凄切又带着无限深情眷念的演唱，如诉如泣，一声声泣血的呼喊，让我痛彻心扉、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