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早市

老菜

　　南屏，这两个字似乎有种特殊的魅力，如同许多城市都有中山路一样，国内许多山和地区也都以“南屏”来命名。在网上粗略搜索，就得出以下结果。

比如“南屏山”，有：

浙江省杭州市西湖旁的南屏山

福建省龙岩市长汀县的南屏山

　　甘肃省定西市临洮县的南屏山

比如“南屏镇”，有：

云南省文山州广南县南屏镇

云南省普洱市思茅区南屏镇

甘肃省定西市临洮县南屏镇

广东省珠海市香洲区南屏镇

还有几个南屏村，在此就不一一例举了。

有个颇富诗意的名词──“南屏晚钟”，指的是杭州西湖旁南屏山净慈寺傍晚的钟声。那里是个修身养性的幽静所在，木鱼声声，梵呗绕梁，远离世俗。

与“南屏晚钟”相对，有个词叫“南屏早市”。这词，一听就土得掉渣，可能谁都不曾在书中见到过，“早市”对“晚钟”，简直无法相提并论。这个词什么来历？出自谁的口？

这词历史不太悠久，就是我说的。没别的，只因这五年，我每周都要去一两次南屏早市买菜。别人是不是也管这个早市叫南屏早市，我不知道，大概也应差不多。

此南屏非彼南屏也。这个南屏，不是杭州那个南屏，说的是广东珠海香洲区南屏老镇。别看“南屏早市”这个词土气，而南屏老镇可是历史悠久，人杰地灵。据说南屏镇历史沿革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本地著名人物有中国近代首位留学美国的学生容闳，有我党早期领导人、华南地区第一位马克思主义传播者杨匏安，有中国第一位体育（乒乓球）世界冠军容国团……其他不再详列。 这个所谓早市，就是每天清晨在街道、胡同的路边，就地摆摊，贩卖蔬菜、水果、肉类、水产及其他生活用品的临时性集市。早市有时间限制，早上八点半之前必须收摊儿；早市也有区域范围，确切地说，这南屏早市就在南屏镇南屏社区的环屏路南端一百多米长的路段两侧，其间还向西拐进两个小胡同，向东拐进一块楼间空地，整个早市分布大概像个“七”字。 这个早市上以卖蔬菜、水果的摊位占大多数，还有各种鱼虾水产品，烤鸭、熏肠、腊肉及其他熟肉类食品，干果佐料，锅碗瓢勺，日杂用品，衣服鞋帽，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无法细说。 早市每天最早的摊位什么时候开始摆摊的，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很早起过，最早几次逛早市也是将近七点，而那时早市上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了。整个集市上，唱价吆喝的，询价砍价的；这边斤斤计较，那边论堆儿甩卖；这个来了抓起一把催老板过秤，那个还在精挑细选品评好赖；这个说够了，那个要看秤；这个要扫码，那个要现钱。各地口音，南腔北调，高门大嗓，嘈嘈杂杂。 小胡同里，两边的人扎堆挑拣，中间的人推车要过，这人挡了那人的路，那人轧了这人的脚，这个喊，那个嚷，难解难分，乱乱哄哄。
　　有的摊位人群簇拥，有的摊位冷冷清清；有的老板喜笑颜开，有的老板面无表情；有的坚持不降价，有的低价快清空；各有各的盘算，各谋各的营生。
早市如此热闹，人气爆满，主要是人们图早市上的东西价格相对便宜，而有的人逛早市已是多年的生活习惯。
　　每天七点半左右，就有一些市场管理人员分成几组，分别在早市各处的人群中穿梭，边走边喊：“收档了！收档了！快点站起来！收档了！收档了！快点站起来！”催促摊贩们赶紧收摊儿。我每次听到这些喊声就紧张，赶紧找我要买的菜，生怕买不上了。而各个摊主早已习惯了每天例行的这一套，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没有一个慌张的，仍然四平八稳地坚守他们的摊儿。那些管理人员往往要来回串行两三遍以上，喊得一次比一次声高，一次比一次更显威严，这也是他们每天惯常的套路了。大约走过三巡喊过三遍后，基本就到了八点钟，这时喊声开始变得更加严厉，由开始的广而告之，变成有针对性的对某个摊位直吼，摊主们这才抓紧动手收摊儿。等所有摊位都收了，也就八点半多了。清洁工赶紧打扫场地，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已开张，整个南屏老镇开始了每天的下一段生活进程。
这个早市如同一部南屏民俗戏，表演的是百姓晨间事，呈现的是人间烟火气。它是一部百演不厌的长篇连续剧，春夏秋冬，每天一集，主题单一，剧情不变，没有导演，演员常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久不衰，延续不断。 民以食为天，吃是人的必须，每天的第一要务。一个普通百姓，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自己打理。如果你是个讲究过日子的人，又喜欢施展厨艺，愿为自己和家人烹饪美食，要是你家旁边有这么一个早市，我想你也会经常光顾的。 在天尚朦胧时，带着晨起时的些许兴奋，你快步奔向早市，迅速埋没到熙来攘往的市井里去，穿行于人流，混迹于喧嚣。放下你平日里端着的所谓清高身段，与那些操着本地口音、趿拉着拖鞋的当地百姓一起，挤来挤去，买这买那，喜多嫌少，讨价还价，忙得满头是汗，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把东西往地上一撂，人往沙发上一靠，你是不是会觉得今天心里又踏实多了？ 喜欢逛早市，善于逛早市，在早市上可以认识许多不曾见过的当地物产，也可以获得不少本地的生活经验，吃了东西，涨了见识，这不也是生活中的一种情趣吗？


老菜

2022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