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巷

夏巴述勇(拒绝送花)

七年前，也是春天，我带着这个小玩偶，走过这条小巷。

在这樱花盛开的时候，我突然想去走一走这条小巷。

一位喜欢户外运动的朋友，她说，她家附近有一条小巷，她只要有什么不想不通的，就独自去走那条小巷。原来，狭窄的小巷还有这样神奇的妙用。我看过她拍的那条小巷，笔直，不长，被红色的砖墙护着。她在阿尔卑斯山步行过一百多里，在印尼一座火山上走过，至于昆明附近的山峰，她登过的可就不计其数了。见过那么多雄伟的山，她还喜欢她家附近的那条小巷。

正街上，樱花还在开着。背街的小巷，十分安静。

那年，我在这里也碰上一只小狗。此刻，这只步履蹒跚的老狗正从小巷里光线暗淡的地方，朝我走来。它很警觉地看着我。一个老人，在一条老巷，遇上一只老狗，在这春天的早晨。

那年，我在这里遇上一个少年，他骑着自行车，在小巷里穿行。他很快乐，这里是他的世界，他熟悉每一个角落。

出了小巷，穿金路口这家存在了几十年的书店，是这条长达近十公里的街道上仅存的一家卖书的小店了。其实，它现在几乎只卖杂志。几十年前武侠书盛行的时候，它卖过，也租过的。离它不远，有过一家卖音像制品的小店。店主是个西洋古典音乐爱好者。有一阵子，他把小店布置的古色古香，我散步时，偶尔会进去看看，欣赏一下那些封面精致的所谓正版CD。街角，有音乐飘过的日子，永远结束了。

穿过热闹的大街，走进这条残存的老街。人老了，怀旧。我不时会走一走这个地方。年轻时候，我从火车站入城，这是一条捷径。青石板的路面，上面似乎还可以辨出马蹄的印记。有一阵子，听说，要重建大古楼。大古楼的故事，有不少，留在了我的老朋友坝下闲人的长篇小说《大古楼》里。不久前，我刚看完电视剧《人世间》。我想，要是有一天，老朋友用昆明方言写的《大古楼》，也能搬上电视，这地方可就要火了。

人们把百年前这里的市井生活，画在了墙上。

这地方，很久以前，真叫“青门巷”吗？我在这里生活了半个世纪还多，不曾知道。

我用了十五年的尼康D80，在我走完小巷的时候，坏了。

在这没有春风吹过的早晨，我走过一条小巷，半条残存的老街。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过去半个月里，每天看那部火爆的电视连续剧《人世间》，天天看到深夜，脑子让那些我的同一代人的故事搅得沸腾，老想着那些人的故事。于是，到这些老地方走一走，好像也重新走了一遍自己的大半生。

我真喜欢《人世间》主题歌里开头的那几句，我都会唱了：

“草木会发芽孩子会长大

岁月的列车不为谁停下

命运的站台悲欢离合都是刹那

人像雪花一样飞很高又融化

世间的苦啊爱要离散雨要下

世间的甜啊走多远都记得回家

平凡的我们撑起屋檐之下一方烟火

不管人世间多少沧桑变化.....”

其实，每一条老街，都有过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