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沧浪之水</p><p class="ql-block">沧浪歌</p><p class="ql-block">先秦民歌</p><p class="ql-block">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p><p class="ql-block">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p><p class="ql-block">《沧浪歌》是春秋战国时期流传于楚地的一首著名民歌,作者已不可考。从《孟子·离娄》篇关于孔子曾听到孺子唱此民歌的记载,可知它在春秋末年即已广泛流传,后来又被载入《楚辞·渔父》篇。</p><p class="ql-block">汉代学者刘向、王逸认为,《渔父》篇乃屈原自作;但现代《楚辞》研究专家,对此多持否定态度。马茂元先生认为,乃是楚人悼念屈原之作,它从两种不同思想意识的对比,表现了人们对于屈原沉湘自杀这一历史悲剧的深刻理解。从《沧浪歌》的角度讲,《渔父》篇的重要性在于它提供了一个翔实的背景。文中塑造了屈原与渔父两个典型人物形象,他们秉持不同的人生态度与价值取向。屈原是一位恪守高洁的人格精神、“伏清白以取直”、舍生取义的理想主义者;而渔父则是一位顺应时代,与世推移,随遇而安的智者,看来他是一个隐士,并非真正以捕鱼为业的渔夫。</p><p class="ql-block">《渔父》篇中,两人通过问答以遣词寄意。渔父见屈原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便问:“何故至于斯?”屈原答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遭致放逐)。”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搅乱)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食酒滓而饮薄酒)?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屈原断然地说:“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渔父莞尔而笑,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碧波清清啊),可以濯吾缨(帽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夏季水涨则浊,秋末水落则清。清水濯缨,浊水濯足,因时而异,亦即“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之意。</p><p class="ql-block">作为一位坚守儒家传统的思想家、坚持自己的理想去改变现实的政治家和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热爱人民,热爱祖国,从未希图逃避现实,更不肯在“兰艾杂糅”中亏损了清白崇高的本质;他以沉湘自尽,表现出与黑暗势力苦斗到底的决心,和忠直、清廉的高尚情操,这样,就使他的人格与作品同归不朽,永耀人寰。</p><p class="ql-block">而渔父所吟唱的《沧浪歌》,则代表了流行于楚地的典型的道家思想观念。《庄子·人间世》篇有言:“天下有道,圣人成焉(成就事业);天下无道,圣人生焉(保全生命)。方今之时,仅免刑焉。”这和渔父所说的“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同一意蕴。他们看透了尘世的纷扰,但并不回避,而是主张在随性自适中保持自我的人格、操守。这一点是屈原所不赞同,也并不真正理解的。所以,唐人汪遵有诗云:“棹月眠流处处通,绿蓑苇带混元风。灵均(屈原)说尽孤高事,全与逍遥意不同。”</p><p class="ql-block">应该说,《沧浪歌》所主张的,并非纯粹的消极避世,专为个人全生自保打算,而是强调人不仅要刚直进取,也要在不丧失本性、不同流合污的前提下,能够因时顺化,与世推移。“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这分明是鼓励人们积极进取。“水清”比喻治世,而“缨”为帽带,是古代男子地位的象征,整饰冠缨喻准备出仕,有所作为;“水浊”比喻乱世,只能“濯足”,用老子的话说:“和其光,同其尘”,</p><p class="ql-block">意为“涵蓄着光耀,混同着垢尘”(任继愈《老子新解》)。这也符合孟子所秉持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p><p class="ql-block">同样也是进行“清浊之辨”,而在孔子那里,对《沧浪歌》则作另一番解读,他说:“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自取之也。”译成现代语就是,弟子们听着:水清就能濯缨,水浊只可洗脚,这都是由水本身决定的。据此,孟子引申曰:“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强调自身价值、主观作用,同样具有积极意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