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云（5）：最长情的告白

杜成蓉

阴雨绵绵的午后，不经意刷到了这个视频，明知是电视剧，眼泪却喷涌而出…… 玥玥拨了几年的电话终于拨通了…… 虽然只能讲几句话，但是她感受到了妈妈的存在…… 她是多么的开心幸福啊！ 她起先拼命学习是为了考一百分见到妈妈，却因为一句玩笑话，玥玥故意考试失误，她以为妈妈真的会回来打她屁股——可以长久陪伴她，没想到妈妈却说她不诚实，妈妈再也不接她电话了…… 她幼小的童心一阵痉挛…… 玥玥的爸爸非常清楚妈妈已经去了天堂，这个号码永远也拨不通……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号码重新被激活使用后的主人如此有爱心…… 她给了玥玥最大的精神慰藉！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我的思绪和着视频一路翻飞，眼泪哗哗的淌，我首先想到了自己身为妈妈的失职，接着想到了自己孩提时的惆怅，接着又想到了自己身为女儿，儿媳和姐姐多重身份的不周之处，五味陈杂…… 说起女儿，我一直非常愧疚，曾经为了追逐梦想，我把她送到了托教，自己开启了全国各地天马行空的考察生涯…… 我一直以为她会更加独立坚强勇敢，从没想过她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和玥玥一样，多么需要妈妈的疼爱与呵护…… 在我缺席的日子里，很多亲友把她接过去玩，给她爱的呵护，母亲也来陪护了一段时间，但我给她烙的伤疤始终无法愈合：她有时会顶嘴说谁叫你那时不在家管我…… 我总是觉得热血上涌有苦说不出…… 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的逐梦最后一败涂地，并且很久很久一蹶不振，至今没有勇气给娃解释自己因何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却缺席…… 知晓我缺席时她的状态后更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从母亲嘴里得知——她是多么后悔当初答应让妈妈离开她去为更好的生活打拼…… 从先生嘴里得知——我走后她走路都没精打采，我回来了她走路都是连蹦带跳…… 从她的语文老师嘴里得知——她上课老走神，鼻涕老长也不带纸巾，还是老师帮忙擦鼻涕，老师再三叮嘱要记得陪伴她，我对她很重要…… 每次回想起他们的话，我都会泪眼婆娑，自责不已…… 父亲更是千叮万嘱，把孩子陪伴好，你就完成了一个大任务！ 我也知道教育的意义是成人，不一定是成才，但我也为面包焦虑，憨厚勤劳的先生总是爽朗的笑答：只有我还有一口气，保证饿不到你们，你只要把莹莹带好，别的都不用操心…… 躬身自省，我做的太少太少…… 女儿真的是一件贴心小棉袄，她有时早起还会给我把被子掖好，我想去工作打发白天无聊的时间，她却说白天你好好休息，晚上给我做饭改作业很辛苦的！ 我们一起过马路，她总是特别小心的呵护我：把你撞了我就没有妈了！ 从此，我过马路总是很认真小心的走斑马线——我要为她好好活着！ 我也动手打过她，事后她像没事人一样，但我的内心就会泛起愧疚，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粗暴对待的心情…… 昨天听学校组织的育儿大师讲了三句话：1，听你的 2，你真棒 3，没关系 顿悟世间所有的问题以上三句话都可以解决，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家长，所谓的陪伴其实是低质量： 其实我的童年母亲一直常伴左右，但因为我的调皮，经常会挨打，然后躲在屋旁哭泣，尤其是父亲读卫校的那几年，母亲特别忙，也就特别焦躁，我每次挨打，都躲在屋旁堆柴禾的角落里，祈祷父亲快点回来！ 但最后父亲回来了，非但没有阻止母亲的暴力，反而成了刽子手，这一度成为我上学前的阴影…… 学前班那年，母亲风里雨里用个大背篓背我上学，给我买花衣服和零食，三年级父亲开始辅导我写作文，他们对我的学习也要求特别高，幸好我记忆力不错，学习成绩一直还可以，渐渐摆脱这份家庭暴力…… 很多年以来，我一直对母亲有一丝幽怨，对妹妹童年的记忆也甚为模糊…… 直到母亲帮我带娃时说的那句话——你要多陪伴婉莹，我就后悔那时候太忙，陪伴你们太少了，一晃你们就长大了离开家了…… 我强忍着泪水，我能读懂母亲的自责，也能读懂她没有说透的话，但我又感恩她的严格教育，我才在人生很多关键的十字路口没有失足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我对母亲多年的幽怨在那一刻释怀，也只有自己为人母，方知育儿有多艰辛，为娘有多辛苦。 很多时候，孩子同样让我歇斯底里，我们也曾鸡飞狗跳——顿悟母亲当年打我也是情非得已，何况古训棍棒出孝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有老去的一天…… 有一次我们睡觉时她去了姨妈家，被留住吃饭，待了几个时辰才回家。 那会儿我也就五六岁光景，住着土墙瓦盖的老屋，我和妹妹用手指甲在泥墙上一遍遍写字：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想你…… 16岁读高一，文艺委员组织学新歌——第一次惊悉韩红的《天亮了》里的真实故事，歌声响起： 我看到爸爸妈妈就那么走远，留下我在这陌生的人世间…… 我又哭的稀里哗啦…… 文艺委员知悉后不停安慰我这只是一首歌，我却触景生情无法自拔…… 印象中妹妹小时候非常羸弱，虽然比我只小一岁，却矮了两个年级，小学时，我没有好好的庇佑保护她，用她的话说，我经常和男孩子打成一片，嫌她走路太慢，一放学就冲的无影无踪…… 读初中时，我的眼睛近视的厉害，经常走路摔跤，她从不嫌弃我，放假回家总是紧紧的搀着我，有时还被我带的一起摔倒…… 后来我读书读成了孔乙己，她却凭着自己的坚韧和实力为我们家撑起了一片天…… 这么多年，对她，我一直心怀愧疚却无能为力，我在她的庇佑扶持下，学着为人妻为人母，她也在我的注视下为人妻，为人母，我们给父母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生活的艰辛却从不会轻易放过一个人——我渐渐明白：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一直在替我负重前行…… 前天回了一趟老家，给母亲过生日，看到母亲的皱纹和粗糙干裂的手掌，我的心很痛很痛，而她早早为我们备下了一大盆烧洗剁好的腊肉羊排…… 临走她居然又要塞给我五百块钱，这些年一直是妹妹省吃俭用在给妈塞钱，妈再巧立名目的给游手好闲的我塞钱…… 我严词拒绝…… 车子一启动，我的泪就下来了：你的父母尚在苟且，你却在吟诵诗和远方！假如你的父母依旧在受苦，那么我们长大的意义是什么？ 如今我是多么懊悔当年没有珍惜宝贵的求学机会，不然也不至于让父母半生操劳，一刻也放心不下，也不至于至今一事无成，少时的鸿鹄之志——有心保家卫国建设家乡回报乡梓，却不是那块料…… 因为要赶回来接女儿放学，时间仓促的很，但我们出发前我就坚持此行一定要看望公婆…… 记得正月十五上学时为了赶时间，先生只给婆婆打了一个电话，婆婆就骑车送了两个猪蹄两个排骨在公路主线必经之路等候着我们…… 先生一下车就看上了婆婆绿油油的生菜，不顾他们正在磨豆腐的繁忙，杂咋呼呼的喊婆婆找口袋来装…… 公公已年过七旬，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颤抖，腰背更显佝偻…… 豆腐磨到中途要换盆，婆婆只能安排我代劳，那一盆豆腐浆我真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才抬上去，公公告诉我那一盆有五六十斤呢…… 我的心被针扎了一样疼，我很想说您们何必还吃这样的苦，终究什么也没说，毕竟，我无力为他们改善什么…… 就如我从不敢让父母不种地不养猪，因为他们是我的大后方是我的根据地…… 我厚颜无耻的啃老近乎巧取豪夺…… 婆婆得知我们已经装了很多肉，就拿出为我们攒的鸡蛋，一边装鸡蛋一边说，我们老是想你们，可能是太想你们了，就做梦梦到了，可是你说这个人真是倒霉，做梦就梦到是住院去你们那里了——我的这个右边大腿到膝盖都麻木，也是想去医院可是走不开啊…… 我坚持要她马上跟我们走，去医院检查，我负责照顾她，可她还是放不下家里，说过几天再来…… 屋后是几个急弯，感恩国家政策好，如今都成了水泥路，可先生几把盘子打的我还是长吁一口气…… 我和他说起婆婆的病不能耽搁，又叹息那一大盆几十斤重的豆腐，每天骑车出去卖豆腐，生火熏豆腐干…… 太苦了才生病的…… 以前我做微商还帮她卖豆腐干，现在不想频繁发圈都是广告打扰亲友，也就荒废了微商……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都说养儿能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也不张口…… 小时候，父母把我们当成手心的宝，为我们牺牲了青春和健康，长大后，我们把孩子当成手心的宝，把久病缠身的衰老的爹娘渐渐遗忘…… 时代赋予了我们艰巨的使命，让我们一刻也不敢懈怠…… 可是明天和意外，我们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唯有珍惜眼前人，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常回家看看，你的父母在等你，你的儿女在等你！ 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天堂的电话也许能拨通，但接电话的一定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佛说：来生，我们都不会再见！ 毕竟：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作者简介：杜成蓉自由撰稿人微信同号：132356213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