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老年斑

张友明律师•刑辩演武堂

【友明分享:美丽的老年斑】

十年前，当我的手背、手腕上开始长各种斑点的时候，我很厌恶它，也曾用激光打过两次，但是越打越多，后来放弃了。

五年前，当我的脸上、额头上开始长老年斑的时候，我又感到非常苦恼，甚至用手指甲去抠，从不爱用护肤品的我，也曾试图用所谓特效护肤品抹去它，但是随着斑点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我也放弃了。

现在，每每看到自己体检后各项主要指标还算正常，然后再看看自己手上、脸上的老年斑，我却感到完全释然了。

我烟瘾很大，也经常和同龄人一起喝酒。虽然，我总是能看到不少同龄人一副鹤发童颜、细皮嫩肉、保养精致的样子，并因此也难免心生羡慕之意，但每每听到、看到他们说自己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身体这里那里又出了某种状况时，我就由衷的庆幸：一是自己从父母那里得来了一具相对较好的肉身，二是自己能从无力取得大成绩的人生中，得到相对宽容乐观的生活态度。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喜滋滋地看自己手上的老年斑，并由衷觉得，这老年斑实在是太美了。

老家土话有云，人，最好能有一个养身病。所谓养身病，就是那种不会对日常生活有特别大的影响、但却会让自己产生不太舒服、不够舒心的非严重性的疾病。谓之养身，大约一是此病要和身体同生共死、同灭共朽的意思；二是这种疾病在身，不但会太有害，反而可养此贱身残生，且一般也不至于发生更为恶劣的重大疾病。我相信这话当然是不绝对的，更谈不上科学，但是我相信，如果你能愉快地接受自己的养身病，并接受它对自己带来的不足甚至烦恼，那么你就有了一种对自己不再求全责备的痛苦，进儿有了放自己一马的良好生活态度。而这种心态，我认为对身体是有帮助的。

秉持上苍的旨意，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来年。曾经一度，我甚至随时都在怀疑自己早就得了我感知不到的不治之症。但是当我开始学会放自己一马以后，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出现我恐惧的大问题。平时过日子时，反而越来越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真希望自己能很快忘记自己的年龄，并能够有一处看得见山水，能够老有所养、心有所安之处，恰可享受“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日子，真知足了。虽不能为“山中宰相、地上神仙”(李鸿章晚年联:享清福不在为官，只要囊有钱，仓有米，腹有诗书，便是山中宰相；祈大年无须服药，但愿身无病，心无忧，门无债主，可为地上神仙)，但如若无大病大灾，无害他人，衣食无忧，少遇烦恼，终老一生，也算是人间有福之人了。至于老年斑，那不正是岁月年轮最好的标识么！

总是经常会听到看到业界同行，或英年早逝、或积劳成疾的案例，心中便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苍凉。究竟人的一生，是该追随“八千里路云和月、只识弯弓射大雕”呢？还是该做一个“闲云野鹤一壶酒、桃源耕读夜围炉”的人好呢？可能历史也不会给任何人以答案，但是，每一个人似乎都逃避不了要去做这样一道试题的。至于最终的对错，每个人似乎都只能到离开这个世界时才知道。

只是，等你知道了，似乎往往都晚了。

或雄主，或圣贤，自古以来就是国人不懈的追求，少有人是一开始就会选择去首阳山采薇的。陶渊明获得采菊东篱下的乐趣，其实也是在离开不协的督邮、辞去县令之后，这正如我一开始也讨厌老年斑一样，心中当初总难免还有一份不屈的念头。好在，我后来也总算是明白了。因此，我的老年斑，似乎来得正是时候。

其实，说出上面的话，是想表达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当大家都在拼命锻炼身体的时候，我在拼命锻炼自己屈服于生命的心态——我相信，通则不痛。

——202203251510于重庆小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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