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米比亚～最后的辛巴族

又见炊烟

目前，非洲的大部分土地已被现代文明所驯化，只有为数不多的、保留其原始生活方式的土著，在夹缝中生存，纳米比亚的原始社会族群～辛巴族就是其中之一。

辛巴族是纳米比亚最具特色的传统民族。辛巴人17世纪从安哥拉高原迁徙至纳米比亚西北部，一度成为非洲大草原上最为富庶和强大的游牧民族之一。但如今，除了摆脱母系社会，他们依旧停留在原始状态，生活在远离现代文明的偏远地方，聚集在一个个孤立的小村落里，维持着500年前的生活方式和习俗，终年用红土混合黄油涂抹在皮肤上和头发上，因此被称之为红泥人，其独特的原始人文景观令人称奇。

现在，辛巴人聚居得最为集中的地方，要数纳米比亚西北部库内内省的一个名叫奥普沃的地方，而“奥普沃”在辛巴族的土语中就是“世界的末端”。那是一个荒凉孤寂的世界，自然条件恶劣，以前的殖民者和农场主都不会到这样的地方传播“文明”，现在大自然为保护辛巴原始文化，依然将一切安排得巧妙又隐蔽。

离开埃托沙国家公园后，我们驱车几百公里，走进一个辛巴族村子，算是一个小部落吧。这是村里接待我们的向导，他安排我们今天的活动，向我们介绍辛巴族的历史、生活习俗等。

向导瘦瘦高高，身着体恤短裤，还跟着一个小孩子，紧紧依偎着他。

我们的导游是纳米比亚人，来村庄前告诉我们：为了保护部落的文明，与红泥人合影和给他们照相不必给钱。门票钱会以团队的形式给到村长，全村共享，游客拍照给钱会“杀死”这个古老的文明。和领队握手的年长者，据说是村长的大老婆，我们从国内带来的小食品等礼物，都交给了她，由她统一发放给孩子们。

大老婆嘴刁烟斗、表情丰富、神态自若，一副长者风范。

小朋友和村民们见到礼物很高兴，向导安排村里人和我们合影，我的眼睛、我的心情早已被身边一个个鲜活的土著生命的形象吸引了过去。

眼前的辛巴妇女，就像是一个个色彩的符号，她们浑身上下被凝上了一层棕红色，那棕红泛着光，流着脂，醇厚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染上了棕红色，让我们仿佛走进棕红色的世界。

这个女子肥硕健美，浑身充满了沉甸甸的棕红。她的长发先是被梳成了手指粗的辫子，然后被均匀地裹上了一层红泥，有序地排列在身后，只是前部的头发被扎了一个发髻，戴上了软牛皮做的头饰、将棕红的美高高顶起。

她赤裸着上身，佩戴粗犷厚重的金属饰物，脖子上盘绕着十余个精巧的铜项圈，由内至外依次铺开，似一个奢华端庄的衣领。手臂和脚踝上还戴着层层的铜环，将醇厚的棕红色牢牢地锁定在了这金属刚硬的圈套中，与脖子上的项圈遥相呼应。

带着孩子的妈妈笑的很灿烂。向导介绍说，两条辫子向前梳的是女孩，一条的是男孩。脚腕上一根装饰链的是有一个孩子，两根是两个孩子……。如此判断，这四个孩子中，应该是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两个女子在一起，从头发就可以区分已婚和未婚。已婚妇女的标志是高高的发饰，显然没有发饰的就是未婚的了。

漂亮的小姑娘，面容姣好，身材修长，还佩戴一个粗粗的项圈；腰带下是一条精心缝制的百褶短裙，前面的褶密，后面的褶稀，精心地将健美穿出了层次，裙子外面套着一条围裙，每个女人的短裙和围裙都是不同的。

这是女孩子，瘦弱的身躯也佩戴着饰物。

头发从中分开，分别向前梳成两个小辫搭在脸庞上，像盘踞在脸上的两只小蛇，狂野不羁，卓尔不群，又像是这原始部族的图腾。相信吗，这也是女孩子，只是她五官线条明朗，面部轮廓英气，又不苟言笑，看上去像个男孩子。

村里女孩子多，鲜见这半大的男孩子。

在辛巴妇女的眼中，世界就是棕红色的，她们祖祖辈辈用牛油、赭石和草料混合到一起涂抹到皮肤上，从不倦怠。她们深信皮肤由此会变得光滑、红润，更具魅力，也可以抵御强烈阳光的直射，防止蚊虫的叮咬。但更重要的这是她们不变的时尚，是属于她们独特的美。

除了皮肤上涂满的棕红色，辛巴女子头皮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泥，一根根裹着红泥的辫子从头部垂下，更具特色，引人注目。

文静又丰满的女子，右手拿着梳子向我演示，她们如何梳理独特的头发。

其实吧，非洲女子的头发很短，辛巴人的长辫子是接出来的假发。有趣的是，以前的假发是用斑马等动物尾巴编织，现在大部分就用中国城买的假发替代了。将编成一绺一绺小辫子的假发，上面再涂满一层层混合着羊油的红泥，便一下粗了许多。

辛巴女子没事就梳理的是假发的尾部，毛茸茸的，非常可爱，让人看了也忍不住想摸一把。

贫穷也抵挡不住辛巴女子对美的追求，她们的美不修边幅又摄人心魄。

虽然生活极其简单原始，但手饰和装饰却颇为讲究，自力更生，自己制作来佩戴，也可以售卖给游客，作为生活的一部分来源。

女子在用彩色的小石头穿手串，身旁放着简单的午餐，因为生活的贫俭，他们一天只吃一顿饭。

少女们也加入售卖。

妈妈带着孩子在摆摊。一代又一代，从劳动中感受着生活的艰辛，又孕育着对美的认知。

左边的儿童好奇的看着我和妈妈合影。

辛巴男子没有浑身抹上红泥，皮肤是非洲黑人本真的黢黑，他们把追求美的空间谦让给了妇女，而他们也被美的光芒辐射着，虽然少了几分独特，他们却很欣慰，总是面带笑容。

由于一种神秘遗传基因的缘故，很多辛巴男孩在15岁之前就夭折了，这导致多数辛巴部落的男女性别比例严重失调。这里的男子一般都要娶三四个妻子来保证人口的繁衍，即使这样，辛巴族的人口仍然在锐减，全国已不足两万人了。加上大批人群移居城镇，延续几百年的生活习俗和非物质遗产将面临失传，甚至有专家估计，10年后红泥人部落将不复存在……。

村里有9个男人 ，28个女人，孩子数目不详。

辛巴女子性成熟的早，十几岁就生孩子，每个妈妈都有好几个孩子。

孩子们光头光脚光身子在院子玩耍，他们有着自己欢乐的童年。

由于身处干燥的沙漠灌木地带，无法种粮食，辛巴人便以畜牧业为主，男人放羊，或在外打工养家，女人持家带娃，做手工。牛羊等牲畜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晚上他们要将牛羊赶回圈中，自己则住在周围锥形的房子里。

辛巴人居住的房屋，大多是用树枝和掺有牛粪的泥巴搭建而成的，屋内面积只有四平米左右。为防止房屋坍塌，屋内大都会竖起比较粗大的木头来支撑房顶。辛巴的家，就是这样粗糙而古朴，自然而原始。

辛巴男人的每个妻子和她生育的孩子住在一栋泥巴房里，有多少泥巴房，就有多少个老婆。这是向导的一个泥巴房，喝水的那个儿童在我们一进村时就见过了，原来是向导的儿子。

向导带我们参观泥巴房，观看辛巴女子的“洗澡”。房子低矮、仅能弯腰进入，里面极其简陋。向导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枕头，告诉我们，他们都睡在地上，只有男人可以用这个木枕，女人枕在男人的胳膊上。

房子里很黑，没有照明，手机和照相机按下的快门揭示了房子里的秘密。这黑黑的房子的内壁和地面被涂成了棕红色，散落着瓦罐等一些简陋的日常生活用品，也是棕红。棕红，早已透过她们的皮肤，浸润了她们的灵魂，这是慰藉心灵的颜色。空间低矮，无法直立，辛巴人却能淡定的在里面席地而坐。

怎么洗澡洗头呢，此地干旱肯定不能用水，而是把当地产的几种植物香料混合后点燃，用冒出的香气来熏身体和头发，达到消除异味、清洁身体的目的。

薰香烟气逐渐升起，缭绕在整个房间，香气迷人，欲欲飘仙，女子非常享受。香味好闻，我们似乎也被陶醉了。

这是最本真的辛巴人。他们珍爱自己的传统，知晓自己灵魂的归属，他们蜗居世界偏远的一隅，用红泥去塑造艰辛的生活，展现他们最独特的色彩。他们深信：哪怕自己的世界被自然藏在了密室里，也要让自己变得鲜亮，变得棕红，变得最美。

辛巴人的生活条件在我们看来很凄惨，但是他们觉得很快乐，并乐在其中。"子非鱼焉知鱼之所乐"，以自己认为快乐的方式生活，辛巴人深谙此道。

令我惊诧的是，村里居然有一个学校，孩子们能够去上学，接受基础教育！

孩子们成群结伙，兴高采烈地走在上学的路上。

上学还不忘带着梳子，时不时梳理一下辫子。对于红泥发辫，辛巴女子不分年龄，简直是热爱到了骨子里。

红红的身躯、红红的发辫，青春的脚步、青春的情怀。

学校不大，只有一间教室，也很简陋，却是孩子们接受启蒙教育的窗口。

很钦佩这个小妈妈，已经怀孕了，还在和一群年轻的姑娘一起坚持上学。也许，她只有十几岁，也正是受教育的年龄；也许，她是学校的小老师？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村里还出了个唯一的大学生，更让我惊掉下巴。回到村里，换上装束，她还是那个500年前的红泥人；走出村庄，拥抱世界，她是个现代文明人。眼前辛巴人的原始生活状态令人惊艳，随着文明程度的提高，这个部落也许会即将消失，红泥人也会成为最后的奇人……。想到此，不禁五味杂陈；也深信，辛巴族和红泥人必将在非洲的人类史上，画上浓浓的一笔。

拍摄/制作：又见炊烟

拍摄时间：2016年12月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