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炊烟

烟雨江南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每次听到邓丽君的这首《又见炊烟》，心中总会泛起阵阵暖意，那一缕缕炊烟，袅袅婷婷，带着我对儿时的美好回忆，在我的心头慢慢升起……

前些天回老家，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车开到村子东边跃进河桥头时，我见河堤上柳绿桃红，莺飞燕舞，看着自己熟悉的河堤小道，忽然地萌生出一种想旧地重游的念头。我让爱人和孩子开车从大路先走，从河堤上走，到我家只一里多路，我自己走着回家。

走在往日人来人往，如今已难碰到一个人的河堤上，我不由地怀念起过去的时光。身边的跃进河水流潺潺，还是我儿时的模样，清风拂过，河面碧波粼粼，远处，几只燕子时而轻盈地掠过河面，顽皮地轻点河水，任河面的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时而穿过柳枝，飞上柳树的枝头，欢快地叫唤，说着它们自己才能听懂的悄悄话。闭上眼睛，燕在呢喃，蜂在絮语；伸出手去，风，暖暖地，滑过我的指间，春天来了。

走了一会儿，我坐在河堤柔软的草地上，看着远方的夕阳渐渐西沉，落日的余辉洒向大地，天际的蓝天，白云，田野，树木都笼罩在耀眼的光芒之中，不一会儿，远方的天空仿佛挂上了一幅由灰色，红色，蓝色，紫色，橙色丝线织成的巨幅天幕，这幅天幕如一幅巨大的油画，色彩斑斓，厚重而浓烈。或远或近的一排排树木就如守候在天幕前的观众，正等着大幕开启，好戏上演。在我脚下的河堤下面，绿油油的田野如一幅碧绿的锦缎向远方铺展开去，散落在田间的一排排村庄的屋顶上，有缕缕炊烟袅袅升起，那白色或者灰白色的炊烟，带着麦秸杆或者玉米秸秆的香气，飘散在瑰丽的暮色里，化为一缕薄雾，笼罩着暮色里的河流，村庄，田野，树木……那变幻的天幕，那灵动的炊烟，勾起了我对童年无尽的回忆，回忆里，那一缕缕袅袅升起的炊烟，伴着母亲的声声呼唤，伴着摆上饭桌的香喷喷的饭菜，曾经那样地慰籍了我们的辘辘饥肠，也温暖了我们幼小的心房，让我们不管走多远，都会记得，那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是家的方向。多少年来，一直沉醉在余光中的诗行里，寻找乡愁的模样。我想，如果乡愁有模样，一定就是炊烟袅袅的样子。最近看电视连续剧《人世间》，片尾曲中有一句“平凡的我们，撑起屋檐之下一方烟火，不管人世间多少沧桑变化”，听到这句，竟忍不住热泪盈眶！

多少年来，儿时家乡的那幅夕阳晚照中炊烟袅袅的画面一直印在我的回忆里。几十年发展日新月异，几十年变化沧海桑田，城市和农村都已不是过去的模样，我们都在城里安了家，老家的乡亲们也多用上了液化气，用土灶台做饭的人家越来越少了，记忆中的每家每户屋顶上都炊烟袅袅的画面只能留在回忆里了。前些天在网上听王菲演唱的《又见炊烟》，空灵如天籁之音，确实好听，但跟邓丽君的《又见炊烟》比起来，总觉得多了几分清冷的仙气，却少了几分让人暖心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