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母亲

禅若曦

制作：禅若曦原创图片：源于网络致谢音乐：源于网络《错位时空》致谢 　谢谢您，让我成为最好的自己。 ———题记 　　上晚课归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秋的清香，惬意又清爽，不远处走过一位大妈，人没到，一股久违的友谊雪花膏的香气袭来，大妈弯着腰，在我身边走过去了，我却伫足不前，恍惚间妈妈又回到了我身边…… 　　记得年轻时的妈妈瘦高个儿，梳着又长又粗的大辫子，大眼睛，双眼皮，红红的圆脸，长得秀气标致。 妈妈喜欢收藏手帕，经常打开柜子，翻开带有香草味的衣服包，一层层叠的齐齐整整，翻到最里面，有几个带梅花鹿图案的手帕，工工整整地压在下面。她经常笑着说，等你长大了给你。 妈妈还特别喜欢种牡丹花，一到春夏，我家就像花园一样五彩斑斓，各种颜色的牡丹花绽放。妈妈经常看到谁家有，就求人要来，或者用东西换来。也经常把自家的牡丹花根给别人。 　　年轻时的妈妈喜欢用友谊雪花膏擦脸，经常是有什么场合才用，否则她不舍得用。妈妈生活很节俭，爸爸是党员，在村上做工作组的工作，我们家是根红苗正的农民。妈妈勤劳能干，做的粗茶淡饭也很可口。 我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妈妈总是严格教育我们要好好读书学习。因为我的学习成绩最好，每次都考第一，得奖状。妈妈以我为榜样教育哥哥姐姐。妈妈经常鼓励我们做人要坚强。 　　还清晰记得上小学六年级时的一件事。那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早春，乍暖还寒，学校举行春季长跑比赛，一等奖会奖励一双新白球鞋，每次开运动会，学校都让穿白球鞋，我非常想要。 因为我捡哥哥姐姐们剩的白球鞋穿，不仅颜色变黄了，磨久了大脚指头会顶出鞋面。我觉得太丢人，爸爸妈妈挣公分刚刚够维持生活，没有钱买新球鞋。 我身体素质还很好，以前运动会我都是班级的得分主力，长跑短跑接力都是能手。我期盼比赛那一天早日到来。赢得第一名得一双白球鞋。 　　长跑比赛那天终于到了，下午 1 点开始跑，而且是在校外，需要跑到乡下，再跑回来，才会算名次。 我积极准备，本来我和好友小兰穿秋衣秋裤去参赛，半路上发现参赛的同学们穿的都是短裤背心，我俩当即决定回家换成短裤背心，当我俩换完再赶到比赛现场，体育老师提着发令枪笑着说，刚刚开枪，已经开跑了。 我又急又恨，狠狠地问： “ 跑了多长时间啦？ ” 体育老师笑着说：“ 就一会儿，快追吧，能追上，兴许还会拿个第一呢！ ” 我听了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能追上，就鼓足劲开跑，我边跑边哭，后悔自己来晚了，小兰跟在我后面，一直没有看到队友，后来追上了几个掉队的，小兰也自动放弃了，看不到身影。 终于我累得半死，结果跑了一百多名，晚上回到家，我又委屈得大哭了一场。 妈妈刚刚从地里干农活回来，看到我的样子，心疼地抱着我，说：“你去晚了，能跟着跑下来都很好了，不用在意名次和奖励。一双球鞋，等秋天去捡花生吧，卖了花生会挣来的。鞋子坏了不丢人，妈再给你缝漂亮些，保证还能穿。以后啊，可能还会出现不快乐的事儿，失败了，不要哭，要坚强，想办法，下次争取赢就好啦！ ” 我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记住了妈妈的话。晚上，妈妈搂着我睡着了。在梦里，我费了好大劲，捡了好多花生，卖了钱买来了新的白球鞋。 　　也许是妈妈攒的过年钱，也许是真没钱从亲戚那里借来的钱，总之在下个月不久，一天放晚学，我看到一双新的白球鞋摆在我的书桌旁，我睁大眼睛，翻来覆去地看，崭新的亮白色鞋面，棱角分明的鞋底， 35 的鞋码，我迫不及待地试穿了，正好合脚！ 妈妈正在做晚饭，我激动地从身后抱住了妈妈。后来，一次在街上玩，碰到邻居张姥姥，她看着我脚上的新鞋，对我说： “ 丫啊，你妈妈为了给你买新鞋，整整一个月，白天干完地里活儿，晚上还得帮小队上喂猪，攒的公分啊。 ” 我呆愣在那儿，心里抽丝般的疼了好久。 　　再后来，哥哥姐姐陆续成家，家里就剩我和爸妈。爸爸积劳成疾，得了脑血栓，走路不方便，也不能上班了。家里的日子更难过了。妈妈各种老病也找上头来，身体也很不好，腰腿疼得经常失眠。 院子里的花也少了许多，只剩下一两颗红牡丹了。但妈妈始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给我烙馅饼，包饺子，用鸡蛋和面炸成小酥做甜点，带给我到学校当零食吃，给我带饭盒中，有各种炒菜。 妈妈心疼我，怕我学习太累，经常在我深夜看书学习的时候抢我的书本，我学习非常刻苦，决心考上大学找工作后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最令我终生难忘的是那个寒冷的冬夜，腊月的雪下得异常大，一整天也没有停，鹅毛般大雪飘飘洒洒，夹着北风，刺骨地冷。 在高中上晚自习回来，几分钟功夫同学们就各奔各家，不见了。我不敢骑车，怕摔倒，于是艰难地推着自行车，顶着北风和大雪前行。路面已经被厚厚一层雪覆盖，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我走得浑身出了汗，离家不远的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小名，定睛一看，在路边，有两个雪人，原来是爸爸妈妈！ 来接我回家，我的眼泪顺着冰雪滑落。到家，赶紧帮爸爸换下大衣，爸爸的大衣湿透了，我紧紧握住爸爸的手，爸爸的手冰一样凉。我着急地说： “ 你们在家等我就行啊，站在路上多冷啊！ ” 妈妈扑打着身上的雪说： “等了好久，过点了，你还没回来，雪大，怕你出啥事呀！ ”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我假装换衣服，悄悄擦干了，继续学习。 在那之后，我学习累了，烦躁了，眼前常常会出现雪雕一样的父母，他们年迈多病，还在风雪之夜倾尽全力守望女儿回家，他们就是我强大的精神支柱，为了他们，我也要努力再努力！ 　　后来我考上沈师，爸妈比我还高兴。但是高昂的学费又让我们愁眉不展，向亲属四处求借，变卖了家里所有的值钱东西，妈妈咬着牙对我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 ” 我大学毕业，爸爸病重过世，妈妈再次鼓励我坚强面对。面对欠款，妈妈常常告诫我： “ 远打日子近打钱，欠人家的钱，吃糠咽菜一定要尽快还上。 ” 后来姐姐告诉我，爸爸妈妈为了供我上学还学费，天天吃粗米饭和咸菜。 我知道时已经大学毕业。后来我有很多时候，常常后悔，像季羡林老人一样是永久的悔恨！悔恨自己不该上大学，不该远离他们，没有照顾好两位亲人。 子欲养而亲不待呀 ! 如果我不上大学，好好照顾他们，也许爸爸就不会早早去世，妈妈也不会得重病。 　　参加工作后，我忙于工作之余，每次去看妈妈，妈妈的背弯了，头发都白了，黑红的脸上皱纹像刀刻一样深，唯有一双眼睛看到我就闪亮起来，笑了起来。 每次妈妈都催促我早些回家照顾孩子学习，嘱咐我要对工作负责任，对学生要像自己孩子一样尽心尽力。我曾多次梦想着等我不忙了，要带她去各地旅游，赏风景…… 直到她得了肺癌，经常咯血，她也没有告诉我。当时我带初三毕业班，女儿高三，又要给女儿做饭，又要管理班级学生，忙得我一天头昏脑涨，更没时间陪妈妈，只有十多天休息日才来一次，呆一会儿就要匆匆离开。没有太多时间关注妈妈的身体。 半年时间，妈妈肺癌转移淋巴癌，直到脖子上长出肿块，才去医大确诊，已经到晚期了。去医院那天她还记挂着我教毕业班，叮嘱我多上心学生的成绩。 后来就是我和哥哥姐姐轮班看护妈妈，妈妈被病魔折磨得日渐消瘦，有时疼痛难忍，吃药也控制不了，但坚强的妈妈宁可痛得大汗淋漓，也从来不喊不叫。 直到妈妈过世那天，邻居王婶过来守夜，告诉我，妈妈过世前几天，有一天竟回光返照，本不能下床的她竟拄着拐棍走岀门等我，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一等就是一天，从早晨等到日落。 癌症晚期她脖子上的肿瘤使她回头都吃力，她瘦弱的身体怎样拄着拐棍一步步走到门口的？ 她还在牵挂惦念着我吧？ 她是有许多话要和我说吧？ 她怕来不及说吧？ 她直到晚上都没有看到我的身影，她的眼神一定很孤独落寞吧？ 可惜那天我白天课多，还有晚课要上，又不是我看护妈妈的班，是哥哥的班，所以永久地错过了！ 三天后妈妈过世，我一直在她身边，她只是在呼吸，却什么话也说不岀来了！ 听到王婶说这些，我后悔的心又开始疼了又疼，经常在半夜里疼醒，或者半夜梦到妈妈，枕头让泪水打湿了一次又一次。 教学数年来，我扪心自问，我做到了妈妈教导我的话。做人要坚强，要乐观面对挫折，要对工作尽职尽责。多年来我的工作有很大收获，教岀一批批优秀的学生。 但我后悔对不起妈妈啊，陪妈妈的时间太少太少啦！而且这种悔是永久的悔恨啊！ 子欲养而亲不待！ 谁言寸草心，焉报三春晖！ 　　回顾过往，我曾扛过失恋的痛彻心扉，经历工作上被排挤的人生低谷，也经历了婚变的人情冷暖。 如今的我，多想告诉妈妈，女儿已经练就一身金刚铠甲，能够笑看潮起潮落，坐观云卷云舒。 朝朝暮暮，牡丹红了又黄，黄了又红，伫足街头，茫茫人海，再也难找寻那熟悉的身影，亲切慈爱的面容，以及那久违的雪花膏的味道…… 秋风乍起，吹散了思绪，在每一个祭奠老人的日子，我要重复埋在心里的话，爸爸妈妈，谢谢你们的守望，让我成为最好的自己！ 寸草之心，焉报三春之晖！ 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仿佛是你们的眼睛，依然在天边守望着我，一路照亮，让我勇敢前行！ 写于2019 年 10 月 22 日 凌晨 1 点 10 分 修改于2022年3月25日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