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八陡车站并不是博(山)八(陡)铁路的终点。从八陡车站往东,铁路一直可以通到苏家沟,中间还有杏花崖、北河口、东顶三个村。陈东新就住在北河口村的铁路边上。</p><p class="ql-block">因为这段铁路并不常有火车通过,因此便成了一条人行便道,每天人来人往。那天,忽然远远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沿着铁路线往八陡车站这边过来,心里有些奇怪。因为路基上布满碎石,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在这里骑自行车。走近了才看到是老陈。</p><p class="ql-block">老陈走走停停,不像是急着赶路,我便把他拦下来拉呱。</p><p class="ql-block">老陈穿着一件黄军装,便问他是不是当过兵。老陈说,他当了六年兵,曾经到过云南参战。瞬间让我对他肃然起敬。老陈看我感兴趣,便把他当兵的经历娓娓道来。</p><p class="ql-block">老陈说,他是76年的兵,那年21岁。在海阳当了三年兵,年龄也不小了,准备复员回家。1979年底,部队突然接到命令,所有老兵停止办理退伍。紧接着组织部队拉练,他们坐上了闷罐车,也不说去哪里。火车走走停停,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们从海阳出发的时候都穿着棉袄棉裤,慢慢的觉得有些热了,有人说他们已经到了贵州。这时趴着闷罐车的小窗往外看,铁路上不断有拉着坦克、大炮的军列驶过,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下了火车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云南。此时,这里战事仍在持续。</p><p class="ql-block">刚到云南的时候,他们连被安排住在一个礼堂里。他们是预备队,前线需要补充兵员,就从他们这里抽调。每天都有战友被喊着名字叫走。他那时候盼着叫到自己,如果叫到自己,上去打一仗,立个三等功,回去就能吃商品粮了。他们在礼堂里住了三个月,最后只剩下几个人,也没有叫到他。</p><p class="ql-block">然后,剩下的他们几个人被编入新的连队参加正常训练。在海阳的时候,老陈是炮兵,他们训练用的是加农炮。在云南训练的时候,全是那种多管的火箭炮。老陈个子不高,但部队领导看他脑子活泛,不久又把他调到特务连,练擒拿格斗。再后来,老陈又干上了有些技术含量的雷达兵。</p><p class="ql-block">驻守云南边境近三年的时间,老陈随时准备着上战场,最后却等来了退伍的命令。1982年,老陈回到八陡北河口村,又成了一个挣工分的农民。</p><p class="ql-block">当年他们一起出去当兵的一个战友,在战场上荣立三等功。退伍后被安排到齐鲁石化工作,全家农转非,跳出了农门。尽管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说到这里,老陈的脸上还是流露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失落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