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以南的大巴山区,崇山峻岭,植被丰厚,辽阔的土地,养育了勤劳质朴的巴山人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许多农户主要居住在山坡上,靠着贫瘠的土地繁衍生息。<div><br></div>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棕 榈</div>棕榈是四季常青的乔木,有很高的经济价值,是当地人增收的主要来源之一。秋冬季节,放眼望去均是一片枯黄,只有一棵棵墨绿色的棕榈树间杂在密林深处,格外耀眼。<br>到湖南读大学之后,我才发现棕榈树被引进到了公园,作为观赏植物,棕榈花经过焯水后,还能变成美味的盘中餐,看来棕榈树全身都是宝。<br>在我记忆中,棕榈叶除了能用来编织扫把、斗笠等,还能编织玩偶,捻成绳子串东西。农户每到腊月年关,杀了过年猪之后,把肉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扎一个小洞,再用棕榈叶拧成的绳子穿起来,悬挂在灶火上熏炕,绳子几年都不会断,这也成了每家每户富裕和丰收的象征。<br>秋季来临,田地里的农活基本收尾,勤劳的人们相约上山割棕榈毛。一片一片的棕榈毛围着棕榈树干,重重叠叠地一圈一圈向上生长,用特制的弯刀将它们切割下来,将棕掌和杂毛剔除干净,经过高温蒸煮,晾干,可以做成上好的棕垫,捻成线,编织成棕床架,有防寒保暖透气的功效,深得人们喜爱。<br>我的外婆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一双女儿,由外公抚养。外公总是在雨天支起他的棕架,捻棕绳,打草鞋、做棕袜。外公靠他的双手,尽他所能给予孩子爱和温暖。<br>母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br>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清晨,母亲在野地里捡拾一种干枯的桐树叶,这种叶子揉碎后可以拿来喂猪。<br>看见瘦弱的母亲没有穿衣服,前胸和后背各披一片棕榈毛,她的姑妈看见了,心生怜惜,立马解开围裙为她披上。为这个举动,我的母亲感激了一生,因此在她姑妈凄苦的晚年里,母亲尽了侄女的职责,悉心回报她,直到为她养老送终。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荸 荠</div> 自咿呀学语开始,母亲就指着墙上的画纸用老家方言教我认识水果:苹果、葡萄、荸荠( bú jì)......<br> 荸荠到底是什么?妈妈说,是生长在水田里的一种水果。荸荠的味道,形状,曾一直萦绕在我幼小的脑海,挥之不去。<br>后来读鲁迅的《祝福》,里面提到了荸荠,才知道它的正确读音是(bí qí),可它到底有多好吃,我仍然充满了幻想。<br>来湖南读大学,看到满大街在贩卖紫皮、瘪圆形的果子,同学说这是荸荠( bú jì),我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困扰我多年的水果,原来长沙话和我老家的方言还真有相似之处。<br>只要是可以入口的东西,智慧的湖南人都善于变着花样做成美食,在他们手中,荸荠不仅仅是去皮即食的水果,还可以煲汤,和肉一起切碎做成肉丸,很美味。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紫 苏</div>紫苏在陕南农村随处可见,当地人唯一用处是放进泡菜坛里,防止坛子菜变坏。<br>但在湖湘地区,紫苏用处可大呢。它是煮鱼虾,做各种“小菜”的必需品。<br>用紫苏煮鱼类,大概是因为它有一股特别浓郁的气味,和鱼煮在一起,能掩盖掉鱼的腥吧。<br>将苦瓜、扁豆、桃子、苹果等各种时令蔬果切片,用盐、糖、甘草粉腌渍,拌上紫苏叶,风干后装进密封罐子里,便成了待客的美味小吃。还有一种做法是将桃子片和紫苏叶、冰糖一起放进坛子里做成泡菜,腌制后的桃肉带有紫苏的鲜香,吃起来脆脆的,别有风味。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桑 葚</div>养蚕也曾是陕南农家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桑树一般间种在小麦地里,几场春雨之后,桑树开始吐露新芽,没过多久,绿油油的叶片就铺满了整棵小树。<br>小麦抽穗开花的时候,麦田里温润而潮湿。饱满的、挂着水滴的桑葚也开始从桑叶中间探出头来,我和同学们挎着篮子,穿过麦地,望着一串一串紫红色桑葚垂涎欲滴,正吃得忘情的时候,麦田主人抄起木棍来驱赶我们,说我们只顾摘桑葚,踩坏了她的麦苗。我们吓得魂飞魄散,四处躲藏。自此之后,再也没有采摘过桑葚。<br>一次和同事开车下乡,路上碰见一颗桑葚树,上面结满了红红紫紫的桑葚,我们立即从附近的商铺里找来了塑料袋,各自采摘了一袋,拿回家放在餐桌上继续去上班,下午下班回家,只剩下一地的桑葚梗子,女儿问我这是什么东西,真是太好吃了!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覆盆子</div>母亲从密林里钻出来,用一大张叶片包裹着粉红圆润的树莓或者覆盆子,我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狼吞虎咽,那份欣喜和满足现在还记忆犹新。<br>读大学时,朋友邀我去她岳阳乡下的家中,看到田埂上一茏一茏的覆盆子,深红的、浅红的,竟然无人采摘。我一边吃一边往一个矿泉水瓶里装,等我吃饱了,瓶子也装满了,此时太阳也下山了。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山 木 瓜</div>陕南所称的木瓜,应该是山木瓜,又叫做酸木瓜,百度上查了一下,属于番木瓜科,我国特有的植物。果子很硬,而且酸,带有一种特别的芳香,大小和形状颜色都有些像大芒果,长在带刺的树枝上。小时候没有什么水果零食,每年都盼望奶奶家屋后那颗木瓜树开花结果,但是不知为何,酸木瓜在拳头大小的时候瓜蒂就开始脱落了,到了木瓜成熟时节,只剩下一树的叶子,让我很是失望。<br>有一年的春节在广州度过,才知南方人所称的木瓜,是蔷薇科植物,并不是家乡那种。广州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的木瓜树,一簇一簇果实累累,挂在树干上,繁茂无比。<br>工作之后有一次出差到云南的丽江,看到有彝族大妈摆地摊卖酸木瓜,2元一个,非常欣喜,抓起两个闻了一下,果然是小时候的味道,成年之后在异乡偶遇儿时的美味,也能一解乡愁。 ......<br>这些年,从北到南,走着走着已然中年,那些偶然浮现在现实生活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再次链接了我的童年,唤醒了被时光埋藏许久的味觉,那可是故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