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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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本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却仍不免要经历倒春寒。骑车走在文峰路上，冷风嗖嗖的往脖颈里灌的时候，我又不免想起当初上学缩在你背后躲风的时光，还有你的样子！

　　你的眼睛，实在称不上是炯炯有神了，甚至因为年纪有些大了，还显得有些浑浊。你为数不多的爱好是给老伙伴或者儿女、孙子外孙写信，每每做这些快乐的事情时，你总架上一副有些旧了的老花镜，然后挑起眉头，眯缝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喊我：“大学生，这个字儿怎么写来着？”“大学生，你帮我改改我写的这封信呗！”你总是懊恼于当初因家贫又身为长子，不得不无缘于大学文凭，但你从不曾放弃成为一个“学者”的梦想。我甚至觉得在你快乐地为我讲演你的打油诗的时候，本就坚硬的有些扎手的头发，支楞得更加笔直了。可能因为书柜里厚厚沓你写给我的信，所以你的样子，总让幼时的我联想到课本里描述鲁迅先生的话。也许你笨拙而努力的样子，在我心目中甚至抵得上鲁迅先生给予的启迪了吧。

　　你的手掌，像所有穷苦劳动人民的手那样，大而粗糙，骨节突出，虬枝一般，近几年上头稀稀拉拉的又长了挺多的老年斑。孩童时期你总用那双手摩挲我的胳膊，手掌上的老茧划拉着我细嫩的皮肤，温暖而又舒服，摩挲了一阵儿之后，你往往还会由衷地夸我胳膊长的肉多而匀称，可爱有福气，但是随着我的长大，可就不太爱听你这样的“夸赞”了，不过还好，我长成大姑娘了，你也不像之前那样会故意用大手还有胡渣刺挠得我咯咯儿笑了。你现在更喜欢与时俱进地用那双大手划拉智能手机，学会了在朋友圈跟老朋友“互捧”，甚至还学会了在微信上研究自己今天又走了多少步，并且跟我妈打小报告，说我一天走的路还没有“一匹老头”多。

　　你的脊背，在我记忆里，是不曾佝偻过的。在我小学时上下学的路上，我总在你背后嘻嘻哈哈的背诵从电视剧里学到的奇怪台词，或者跟你辩论红领巾是到底是国旗的一角，还是少先队队旗的一角。那会儿的你还是年轻的样子，甚至有同学们以为你是我爸爸，在我说你是我姥爷的时候，他们总会露出震惊的神色，然后我就会昂起我的脑袋，仿佛是获得了一种荣誉一样。但去年，在你坚持要帮我把二十公斤的行李箱提上三楼的时候，我看着你的脊背，说什么都不同意，却始终拗不过你，最后说好一人提一半儿，你提起我的箱子，就像往常帮儿孙挑起生活的重担一样，这也大抵是你现在的荣誉！

　　我的姥爷，你的样子实在没什么特别，也谈不上美丽。你跟黄土地上万千的老一辈那样，也如同犁地的老黄牛一般，踏着春雨润湿了的泥土气息，为家庭和儿女播种、耕耘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