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哥哥!快来看啊!森林里有好多萤火虫,一对儿对儿的可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哥哥小声的告诉我:“嘘...小点儿声,那不是萤火虫,是狼的眼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狼?这么多?妈.......”我本能地喊了出来,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母亲为什么一直在院子里狠狠地敲那个大洗衣盆,在往远处听,村子里已经响成了一片!敲铁桶、放鞭炮,人喊狗叫乱糟糟的,我的心立刻缩紧了,不敢再有任何声响了,也不敢再看那些若隐若现的“萤火虫”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妈妈慌慌张张跑进屋,锁紧了门,惊恐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们事情的严重性,“快过来儿子,别怕,你爹就快回来了啊!”我和哥哥一起被母亲搂进了怀里,缩进了炕头的角落里。远处的声响似乎越加猛烈,这会儿又夹杂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母亲用胳膊将我和哥哥抱得紧紧的,气氛顿时紧张的令人窒息,贴在母亲胸前的耳朵听到了母亲敲鼓一般的心跳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朦胧的记忆中,这样的场景也曾出现过,关于狼的一些斑斑劣迹在村子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邻居家的老母猪从村外回来浑身是血,后鞧的皮被撕扯得像破布一样,猪羔儿也少了好几个;我的小伙伴儿“胖头”的姐姐,也是去村后面的树林里采蘑菇就再也没回来;“二蛋”的爷爷整天喝酒,放牛的时候在林子里睡着了,结果牛回来了,人们却只找到了老爷爷血肉模糊的头和支离破碎的骨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七十年代的北大荒,人烟稀少,“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年代虽然过去不久,但成群的狍子、野鸡在我们这个偏远的地方还是不难见到的。我一个五岁的孩子对于狼这种动物更是只闻其名未见真身。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的提醒我们不要乱跑,离树林远点儿,所以房后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总让我感到好奇,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就会透过破旧的后窗偷窥那片神秘的森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群的野狼来到我们这偏僻的村庄呢?后来,听大人们说,是因为松花江涨了大水,原本藏身于江中各个柳树岛的野狼都被洪水撵上了陆地,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洪水淹没了,逃到陆地人类的活动区域,真可谓狼多肉少,饿急了才威胁到村庄。 我们这个村子距离松花江边还不到三里路,我家还住在村子最后一趟街,距离村后的森林只隔了一道十多米宽的大壕沟。这次大群的野狼“兵临城下”,由于数量上的优势对于人们敲盆砸桶的小伎俩已经无动于衷,一旦发起发起进攻必然先到我家。父亲经常跟着生产队去南荒地干活儿,一去就是好几天,勤劳的母亲独自带着我们哥俩儿,整天屋里屋外的忙个不停。我们住的两间小土草房连个围墙都没有,篱笆还是用柳树条编的,后面的窗户开春儿的时候被大风刮坏了,是母亲临时用一块破塑料布堵的,在这种危急关头,它怎么能挡得住饥肠辘辘的野狼呢!此时,我们三个人都在发抖,狼嚎的声音怎么忽然停住了?难道它们走了吗?我暗自疑问。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我刚深呼吸喘口气,突然后窗传来了鼻子闻味儿的声音,还有房子周围杂乱的脚步声,我的神经顿时快要崩溃了,母亲忙用手捂住了我和哥哥的嘴。很明显,狼已经嗅到了人的气味,只要我们发出任何声响,它们就会毫不客气的破窗而入。此时,那块破塑料布成了我们唯一的“防护墙”,可是它仿佛也被吓得瑟瑟发抖。狼正试图用爪子扒开那不堪一击的“防线”,我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里,“哗啦”一声,一只黑乎乎的爪子伸了进来,我再也抵御不住死神来临的绝望和恐惧了,“哇”的一声,我和哥哥都哭了出来,与此同时,一颗硕大的狼头也伸了进来,冒着绿光的眼睛更让人头皮发麻。就在这十万火急的紧要关头,只听晴天霹雳一声巨响,我的头被吓爆了?不,是枪声!狼头“唰”的一声不见了,房子周围一阵骚动,紧接着由远至近传来了人们杂乱的脚步声,咚咚咚......有人敲门!“妈妈,有人来了,妈妈有人来了......” 我拽着母亲的胳膊喊着,可是母亲已经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了。哥哥还行,跑去开了门:原来是爱打猎的大伯料到我们这里会有危险所以找人前来营救,“你们都没事儿吧孩子?”大伯气喘吁吁的问道。我们哥俩儿一起扑向大伯,放声大哭:“妈、妈妈她被吓死了......”我指着炕上说。大伯连忙推了推一动不动的母亲,这时候才听到母亲“呜”的一声也哭了出来。大伯看到我们都没事儿,转身出去到房后又连开了三枪,我趴在后窗被狼钻开的大窟窿朝森林望去,那里的“萤火虫”已经踪迹绝无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