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河文论（2022.十一）

云朵



浑河文论（2022第11期总第85期）

——抚顺作协评论委员会微刊

世间那些朴素的情感啊

王 浩

最近，由根据梁晓声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人世间》在央视热播，引发了现象级讨论。同时，原著作者梁晓声的家世，他的文学作品《父亲》《母亲》《兄长》再度成为阅读焦点，获得读者广泛关注。通过这种互相映衬方式，电视剧、小说、作家本人同时呈现在观众和读者面前，加之个人的观剧和阅读体验，一下子，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虚构的，已傻傻地分不清，甚至愿意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使它们没发生在写作者身上，也一定发生在你我他的身上。周父、周母、周秉义、周蓉、周秉昆们和梁晓声的家人的总总，经反复酝酿发酵，在心中生出了许多既真且淳的情愫，让人觉得即便平常再平常的日子，也有些滋味了。

五十年沧桑巨变，家国命运紧紧捆绑在一处。时代社会动荡，人物命运多舛。许多许多过去的事，在如今九零后、零零后看来已是天方夜谭，可它们却真实地在那个年代发生过。

　　“我想将从前的事讲给年轻人听，让他们知道从前的中国是什么样子。”梁晓声如是说。

从前的事对现在有什么意义，还真是不好说。有些人，是从不回望过去的，一直朝前看，走着走着就老了，老着老着就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有些事，没什么道理可言，谁又能说清呢？可人是有情感的，某种情感像病毒一样蛰伏在身体的某个地方，不去触碰，经年不醒，一经触发，波涛汹涌。

作家是用作品说话的，作品好坏与作家的人生阅历密不可分。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创作地盘，而且只有在自己的地盘上才能创作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震撼心灵的作品。比如，路遥之于《人生》《平凡的世界》，陈忠实之于《白鹿原》，王安忆之于《长恨歌》，更有梁晓声之于《人世间》。

　　“觉得苦吗？自己嚼嚼咽了！”这是剧中周秉昆对长子周楠说的话，也是梁晓声想对自己和与他有着同样苦难经历的世人说的话。老老少少一大家子，简陋逼仄的住房，患有精神病的大哥，贫穷、饥饿的压迫，晦暗的生活底色，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所有苦难非但没将梁晓声压垮打倒，反倒让他拥有更加敏感细腻的内心，竟能创作出如此真挚动人、震撼人心的作品。这样的作家何其伟大。先不说他作为作家的道德观和社会良知，只是其宽阔的内心容量和强大的抗压能力，已经把我们震撼住，足够我们顶礼膜拜的了。这类人，遇到苦难从不自怨自艾，而是在苦难中汲取生活的动力，在同样苦难深重的父亲、母亲、大哥这些亲人们身上汲取精神力量。这是多么朴素而高尚的精神情感啊！我不禁想到我们的父辈，他们同样从苦难中走过，面对今天的生活，即使有不如意，也总是笑容满面，知足常乐。苦难已经在他们的内心生成了强大的满足感。而我们这些没经历过苦难的年轻人，遇到些许挫折，便一蹶不振，有的彻底在生活面前败下阵来。

　　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不是你我他，其实就是你我他。周父、周母、周家三兄妹、六小君子们，每个人物都能从中找到生活中的影子。他们的故事虽然日常，却让人觉得既心酸无奈，又温暖美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妥帖恰当地用于诠释周父和周母了。周父离开人世的前夜，周家老少五口儿并排躺在炕上，仨孩子和周父温情脉脉地拉家常。黑暗中，周母在火炕一头默默流泪。守灵时，周母把孩子们劝回屋里，独自一人拉着老头儿的手，随老头儿一同死去。两位老人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常年聚少离多。周父在大三线赚钱养家，周母在家中养育儿女。为了家和儿女，二老熬尽了心血，可细水长流、情深意重的夫妻之情却让我们热泪纵流。我们年轻一代，慢慢变成了内心坚硬如铁，视爱情如洪水猛兽。要么烈火烹油，要么逢场作戏。金钱至上，谈论爱情首先想到的是房子、票子，想到的是现实生活压力。闪结、闪离，期间伴随着出轨和背叛。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那种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的爱情，在他们看来已经过时，变成了乌托邦神话。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兄弟、兄妹、姐弟间的理解和包容，六小君子的相互扶持，曲老太太、邵敬文们的知遇之恩，构成了一个底层人们温情的小社会。六小君子一年一度大年初三的聚会，谁家有困难都不计报酬地伸一把手，哪怕是自己捉襟见肘也不推脱。周母昏迷时，春艳妈、春艳和于红对秉昆家无微不至的照料，国庆和赶超家没房住，秉昆、郑娟鼎力相助，秉昆为吴倩、孙小宁安排工作，秉昆入狱后，好朋友们对郑娟贴心的关照……哥们儿们那份温暖的情意，成了他们互相的精神支撑和共同面对糟心日子的力量源泉。你信这份珍贵的情意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虽然说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但现实主义的作品真髓和魅力，就是靠真实客观地再现生活本来的样子实现的。不真实，不真诚，如何打动人心？然而，现实生活中这样的感情越来越少、越来越淡了，人们渐渐成了实用主义者，交朋友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人有没有用，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交友动机就不真诚，怎能交到真诚真心的朋友？想想，都会心中一惊，后背发凉。可是，人就是这么现实，走着，走着，把许许多多珍贵的东西都抛弃了，只剩下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和一颗疲惫不堪的心。

　　还好，有梁晓声们在，有《人世间》在，让我们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做善良的人行善良的事，终会有福报。

“觉得苦吗？自己嚼嚼咽了！”苦难教会我们如何生活，如何在逆境里仍不忘向善向上。这也许就是回望的意义吧？正如剧中歌词写的：我们啊，像种子一样一生向阳，在这片土壤随万物生长。

　　王浩，网名海棠依旧。辽宁省作协会员，抚顺市作协会员。平时喜爱读书、写小文章，用文字与岁月温柔相伴。

《浑河文论》编委会

主 编：马 平

副主编：费 阳 李 允 孟庆革

王 浩 尹晓晖 何艳玲

微刊制作：何艳玲

编发日期：2022.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