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北宋时期大文豪苏轼,曾因“乌台诗案”被囚御史台狱一百三十天。虽然后来终于获释,但经历死里逃生的苏轼,其心境几近绝望,他在诗中表露当时的心境:“留诗不忍写,苦泪渍纸笔”。被贬到黄州后,他借酒浇愁到了“白酒已尽谁能借”的地步。以他给秦观的书信中叹息说:“但得罪以来,不复做文字”。可见心灵创痛之深。纵观苏轼文艺成就和人格精神品质,人们在高山仰止之余,也忍不住为他率直自信的性格莞尔。苏轼和王安石都属“唐宋八大家”,但苏轼比王安石小十六岁,王安石当宰相的时候,苏轼还是小品官职。无论年龄还是官职,苏轼都是王安石的晚辈,就是这么一种身份地位差别,可在苏轼却全然不顾。明朝末,冯梦龙在《警世通言》中记载了苏轼为王安石改诗的趣闻,足以体现苏轼自信率直的性格。</p> <p class="ql-block">一天,苏轼去拜访王安石,王安石正好外出了,苏轼便在王安石的书房里等候。苏轼在书房看到王安石一首没写完的《咏菊》诗,稿笺上只写了两句:“秋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苏轼看了认为,菊花开在深秋,最能耐寒,至死都不落花瓣,“吹落黄花满地金”这句有违常识,于是,血气方刚、率直自信的苏轼,便提笔在《咏菊》诗后步韵续接二句:“秋花不似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其言外之意,讥讽王安石连秋花和春花不分,真让人笑话。随后,告辞离开了王安石家。王安石回家后,在书房续写《咏菊》诗时,见多了两句,问家仆才知道,原来是才俊苏轼留句。王安石面露微笑,放下诗笺,此事也就任之而已。后来,苏轼被贬任黄州团练使,在九九重阳节时,苏轼和好友陈季常赏菊中惊讶发现:地上落满了黄色菊花的花瓣,恰如王安石《咏菊》诗中所写情景——“吹落黄花满地金”。这时,苏轼恍然大悟,悔不当初,不禁感叹:“事非经过不长智啊!不是王安石违背常识,而是自己孤陋寡闻。”</p> <p class="ql-block">据传,苏轼是个对禅学有很深造诣的人,他跟佛印禅师关系很好,平时经常友好来往,他们一个住在江北,一个住在江南。有一次,苏轼坐船过江去拜访佛印,恰好也象拜访王安石一样,碰到佛印外出不在寺庙里,他一个人在寺庙转悠中,看着大雄宝殿里面的佛像十分庄严,心有所感,于是提笔写了一首诗:“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他自己感觉写得很满意,就交给小和尚,并嘱托小和尚说:“你师傅回来,交给他看。” 随后,苏轼就走了。</p><p class="ql-block">佛印回来看见这首诗,有心测一下苏轼佛学修炼气度,就提笔在诗笺上题了两字:“放屁!”,接着又让小和尚给苏轼送回去了。</p><p class="ql-block">苏轼接过诗笺一看很是纳闷,心想:“我写这么好的诗,居然给我的评价就是‘放屁’两个字。”苏轼就坐船过江找佛印禅师,要跟他辩理。然而,见着佛印禅师,佛印跟他说:“你不是 ‘八风吹不动’吗?我这么一个屁,为何就把你打得过江来了呢?”,苏轼听后,满脸愧色,连连向佛印禅师致歉。</p> <p class="ql-block">苏轼的佛学修养是相当高的,对佛学的义理也理解得相当透彻,然而,苏轼率直自信的性格,决定了他碰上这种具体的事,就无法用平常心态去对待了。我们常说一个人胸怀气度大不大,在于他能否做到忍辱负重,比如韩信忍受胯下之辱,娄师德倡导的“唾面自干”,或者像基督教里讲的那样,别人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也送上去。但佛教里讲的“忍辱”不只是忍受屈辱,还要能忍受住人家的吹捧。“八风”里不仅有毁、讥,还有称、誉,一个人也许对于别人的毁、讥,可能忍住了,对于别人的称、誉,仍然能不能不为所动呢?要保持“平常心”是相当困难的。象苏轼这样伟大的诗人、文学家、书法家、画家、著名的政治家,由于个人性格使然的局限,在胸怀气度修养方面,尚且难以保持一种平常心态,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就是秉性难改,泰山难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