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旧址之殇【散文诗】

陈梦庆

策划：袁计生、张玉枝、芦发成、陈梦庆。撰稿：陈梦庆。（晨梦）朗读：陈梦庆。 朗读录音点击播放（下同）。☝ 九冬尽，过惊蛰。柳绽鹅黄肇春浅，家燕绕樑旧巢暖，梨花浮云问殊途，素瓣泪雨洒春烟。谁不惜“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的春色?谁不醉“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暄风?谁不眷“谁家春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春情?为什么，天蓝，无心欣赏。云白，无心仰望。花嫣，无心矜恤?是因为微信群里一则母校旧址仅存建筑就要被拆除的消息不胫而走。闻此，原石家庄机械工业学校的莘莘学子们无不扼腕叹息，痛心疾首，愤懑在胸！此刻，他（她）们眼里哪儿还有春色?心里哪儿还荡春风?梦里哪儿还漾春情?虽已三春来，我心复清冬！ 柳绽春浅。 燕啄春泥。 梨花浮云。 素瓣泪雨。 母校旧址要被拆除的一则消息在微信群里不胫而走。 微信里的愤懑。 都有一往情深，都有心头情结。可“情结”是什么，有谁说的清?“情结”为何物，有谁讲的明?情结不是说来就来说有就有。情结不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情结真的摸不着，看不到，想不透吗?此时情结是“此处无声胜有声”。是同学们心里的呼唤——到母校旧址去！是校友们母校情结最实在的诠释！舟车劳顿异乡友。鹤发童颜矍铄翁。气质犹存古稀妪。德高望重老恩师。忘记名字熟面孔。似曾相识陌路人。不用问，来的都是老校友！壬寅惊蛰翌日，大地乍暖还寒，春寒依然料峭。石机校六九届65119、65120、65212、65213、65309、65406、65407全部七个班的三十名师生带着年级300名同学的母校情结，齐聚母校旧址，赴一场与母校的诀别！一往迢迢岁月，情深何须言语。静静伫立，感恩的眼神。默默端详，久藏的敬意。往事如烟，不尽的回忆。仰望教学大楼，破败斑驳，面目全非，冷峻孤独，风雨飘摇，羸弱身躯。像一位走到生命尽头慈祥老的人。艰难地俯瞰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学子。如鲠在喉，言语凝固，最后一息，千言万语……。 春寒料峭。 同学相见。 同学你好。 指点记忆。 知心话语。 你也来啦。 步履蹒跚。 师生之间。 同学们认出了八十多岁的李书深老师。 静静伫立。 原教学大楼局部现状照片。 默默端详。 原教学大楼局部现状照片。 往事如烟。 原教学大楼局部现状照片。 无声回忆。 原教学大楼局部现状照片。 原母校大门和教学大楼现状视频，点击播放。👆 历史拷问。 拆除前的原教学大楼现状视频，点击播放。👆 愤懑在胸。 原教学大楼现状视频，点击播放。👆 ……1965年的那个清秋，母校一年一度敞开大门，把我们这群十七八岁的孩子拢进它的卵翼。懵懂的我们走进母校大门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座即气势恢宏又端庄大气的教学大楼。当时错愕里还有几分自豪！我们的母校是中央五机部兵器工业学校，这里的学生是“不穿军装的国防战士”。能考上母校的学生都是“百里挑一，优中选优”的高材生，“根红苗正”的好苗子。母校号称石家庄的“小清华”。教学大楼也是当时石家庄最高最漂亮最气派的大楼。从此这座大楼以纳百川的胸怀，以有容乃大的包容，以毫无保留的慷慨会聚了来自天南地北的“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陪伴着青涩无知的我们度过了四年多的流金岁月！高大的窗子里是宽敞明亮的教室，三尺讲台上是各位和蔼可亲知识渊博的老师。排排蓝色斜面课桌后端坐我们这群帅男俊女。诲人不倦的老师在黑板上勾画着我们不曾学过的知识。传授给我们报效国家的本事。描摹出我们对未来的憧憬。书写着我们那段难忘的流金岁月……。 教学大楼建于1954年。1955年11月教学大楼完工后，老校长崔子仪与学校基建人员合影的珍贵老照片。 1961年5月同学们在教学大楼前的那个花台上合影的珍贵老照片。 当年从学校大门外看教学楼的老照片。 1968年教学大楼毛主席巨幅画像老照片。 1968年一个班的同学在教学大楼前合影的老照片。 1968年同学们在楼顶合影的老照片。 撰稿人1968年夏天在母校教学大楼前的老照片。 1992年教学大楼加层改建。航拍照片。 2000年原教学大楼扩建加建门厅。航拍照片。 原学校大门和原教学大楼改成太行机械厂办公楼后的照片。 改成办公楼后的原教学大楼正面照片。 晨曦微露，落霞缤纷，灯火阑珊。幽幽书香，朗朗书声，孜孜求索。有老师、有你，有我，有他（她）。有苦，有乐还有同桌的你。有天真的梦想，有青春的浪花，也有风花雪月的故事……。是啊！那是人生一段特殊的时间维度。学子们在这里像海绵吸水般吮吸着知识的乳汁，书写着诗情画意的豆蔻年华，丰盈着羽翼未丰的翅膀，培育着文德兼修的文采，滋长着纯真无暇的友谊，雕琢着刻骨铭心的经历……。 晨曦微露。 1969年的毕业合影照片。 落霞缤纷 1969年的毕业合影照片。 灯火阑珊。 1969年的毕业合影照片。 幽幽书香。 1969年的毕业合影照片。 风花雪月。 收回思绪抬头凝视，再溴一缕飘向远方的书香。再聆一课天籁之外的书声。再合一曲冥冥萦绕的《抗大校歌》。再看一眼颓垣败壁的面容。……。命运多舛，步履蹒跚。承载着我们难忘经历和沉甸甸记忆的教学楼已经变成这般模样。它就要撒手从这里走出遍布神州大地的学子。它要走了，诀别时刻！空楼破败也有情，残垣断壁似有声，枯藤瘦树余有忆，书香师承何处聆?青葱岁月眨眼过，古稀翁媻梦几回？复来朱甍荡无存，命运多舛世纪悲！虽经多方奔走，更有大声疾呼，纵有千次挽留，更有万般不舍，却已覆水难收，至今厄运难躲。只有再看一眼，只有依依惜别，只有默默祈祷。端稳相机，对好时光，聚焦历史，按下快门，定格时空，留住记忆，情结凝固…。 2022年3月6日参加母校旧址告别活动的六九届师生在原教学大楼前合影。 1953年建成的大礼堂是母校旧址仅存的主要建筑之一。它就座落在教学大楼西头那条林荫大道边儿上。记得也是1965年的那个清秋。全校各专业以班级为单位列队到那里开大会。那是我们第一次进入母校大礼堂。这栋很高大的房子座西朝东。中式建筑常见的斗拱榫卯造型上面是中式黛瓦大屋顶。斗拱下方高大的红色方格镂空大门与中国风门庭浑然一体。大屋顶上方“礼堂”两个鲜红的隶书浮雕大字分外醒目。礼堂的大厅跨度很大却没有一根立柱，更显得宽阔、大气、敞亮。盏盏洁白的吊灯如朵朵盛开的莲花从屋顶垂下。排排枣红色折叠椅等待我们入座。“开学典礼”四个金黄色大字是那天大会的主题……。已经记不得那天学校的老领导讲的什么啦。但那天我们这些胡同里长大的玩童，坐着马车来的学生，只在“土操场”上参加过开学典礼的孩子们走进母校礼堂时被它的典雅、庄重、大气而惊叹到的一幕至今依然历历在目。后来才知道当时这么漂亮，这么大的礼堂在石家庄找不出第二家！连市里和其他单位的大型活动也会借用这座礼堂召开。 大礼堂的老照片。 大礼堂2019年照片。 大礼堂门厅现状照片。 改建后的大礼堂侧面现状照片。 学校乐队的在这里奏鸣，电影队在这里放片儿，各班文艺汇演在这里角逐，宣传队在这里排练。节日联欢在这里举行。大型会议在这里召开。大礼堂是我们展示才艺的舞台，是青春之歌律动的厅堂，是带给我们快乐的地方。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六九年底我们这届学生的毕业分配大会在这里举行。走出大礼堂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是学生了。今后的路没有天真梦想。没有风景如画。更没有充满阳光。等待我们的是酸甜苦辣，风风雨雨的“革命”道路。是“围城”里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儿……。一晃半个多世纪了，而心心念念把我们最后送出母校的大礼堂呢?打那儿以后并没有否去泰来摆脱厄运。一座好端端的文化殿堂变的破败不堪……。 大礼堂现状照片。 大礼堂现状照片。 母校大礼堂现状视频，点击播放。👆 2022年3月6日参加母校旧址告别活动的六九届师生在母校大礼堂前合影。 1952年建成的办公楼是一栋灰色苏式二层建筑。小灰楼虽不大但不失典雅庄重。办公楼是母校的行政中心和神经中枢。是校领导办公的地方。以老校长崔子仪为代表的校领导和老师们为母校的建设发展教书育人呕心沥血死而后已。“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数千名校友从这里走出，成为国家常规兵器特别是装甲车兵器的专家骨干和各级领导干部。驻足凝视，楼前的小花园茅封草长荒烟枯叶。只有那棵老槐树依然在日暮风寒里坚守。楼檐下那颗五角星和“办公楼”三个大字依然露出斑驳的红色。似乎在对人们诉说着七十年里办公楼发生的故事和历史过往……。我们想，如果德高望重的崔子仪老校长们在天有灵，看到自己一手创建和发展的一所好端端的学校就要从这片热土上消失，他的心里会是……。杏坛门生们怎忍心再往下想……。 办公楼1952年建成。1953年7月，毕业生们在办公楼前合影的珍贵老照片。 2019年的办公楼照片 师生在办公楼前。 背景是茅封草长的办公楼小花园。 同学们在办公楼前的视频，点击播放。👆 只有那棵老槐树依然在日暮风寒里坚守。 本次活动的策划组织者袁计生在办公楼前讲母校简要历史的视频，点击播放。🖕 2022年3月6日，参加与母校旧址告别活动的师生在母校办公楼前合影。 1952年建成的母校实习工厂（我们叫它“山字房”）现状照片。 1954年建成的教工单身宿舍现状照片。 1956年建成的图书馆老照片。 图书馆楼现状照片。 拆除前的教学大楼现状照片拼图。 勾机扬起魔臂呲开利齿！这个春天，对母校旧址来说注定是生命年轮最冷峻的春天！是生命年轮最后一个春天！是生命年轮羽化为风的春天！不日，母校将化作一枚轻若丝薄如绡的仙羽，作别故土飘然而去，不知去处，没有归途……。啊，残酷的春天！惊蛰时节的那声雷！母校之殇！母校旧址之殇！失去方知宝贵。今后，当我们看到人家有母校可访，可回，可聚，可依。而我们呢?成了无家可归的游子。也许明天这片故土可以对我们说“不得入内”！此刻，走过蹉跎岁月的我们。饱尝酸甜苦辣的我们。经过风风雨雨的我们。在步入人生暮年的时候不得不面对和经受与母校诀别的茕茕无依之痛！高堂朱甍冠石门，望楼忆昔岁流金。焚书坑儒昏庸策，同砚文德化流云！幸运的是昏镜重明，光风霁月，1968年3月15日学校停办那个黑暗的日子和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让我们迁善远罪，披沙拣金，敬时爱日，拥抱夕阳！ 2022年3月6日的母校拆除现场照片——勾机扬起魔臂呲开利齿！ 图书馆、教工宿舍、山字房……。一座座熟悉的母校建筑。等待它们的同样也是被拆除的命运。 游走母校旧址，绿篱残断，海棠枯萎，丁香蜷缩，木槿萎折，荒薷败井……。能为母校留下最后一点念想和根脉的还有什么呢？有同学想到：孔庙里那棵“大成至圣先师”亲手栽种的“先师手植桧”两千多年了至今依然古树新绿儒韵绵长。还有梦郊的《游子诗》里“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的象征着伟大母爱和忘记忧愁的“忘忧草”萱草。恐怕能留下来的也只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草一木皆有情的树木了。那天袁计生等同学在大楼的一隅发现两棵历经数劫而幸存，一直陪伴在教学楼身边的木瓜树。“給木瓜树找个安身之地，留住母校最后的根脉”。他们想到了二十多公里之外的太行机械厂。其前身是母校的实习工厂，那里应该是木瓜树安身的不二之选。于是袁计生和刘振兴找到了太行厂的党委副书记韩杰。在韩书记的协调下，两棵木瓜树被移栽到了那里。为此同学们在微信里以树寄情，也感谢韩书记的功德无量之举！那天同学们仔细看着已经异地安身正在“输液”的木瓜树照片，心里总算得到了点慰籍。袁计生还赋诗一首：名楼名树相携来，见证母校兴与衰，无可奈何楼将去，绝地木瓜太行栽。同学们期盼那两棵木瓜树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根深叶茂，茁壮成长，根脉永续。因为啊，它是母校仅存的根脉，我们心里永远的忘忧树……。“花前洒泪临寒食，醉里回头问夕阳”。难说再见的母校，再无会期的离别……。母校之殇！母校旧址之殇！ “先师手植桧”。 萱草——象征着伟大母爱的草，象征忘记忧愁的草，象征隐藏起来的心绪的草。 异地移栽前的一棵木瓜树。现场照片。 异地移栽前的另一棵木瓜树。现场照片。 从当年师生合影照片的背景里可以是看到教学楼和那棵木瓜树。 移栽到太行厂的木瓜树现场照片。 移栽到太行厂的木瓜树现场照片。 移栽到太行厂的木瓜树现场照片。 看到微信里木瓜树移栽的消息，同学们的心里得到些许慰籍。 同学们在微信里感谢太行厂韩杰副书记的功德无量之举。 移栽到太行厂木瓜树的现场照片。 移栽后正在“输液”的木瓜树。 迟到的照片：当我们完成这篇《母校旧址之殇》并发布三天之后。2022年3月26日大型机械进场开始拆除教学大楼。袁计生赶到现场抢拍的几张的照片。 迟到的视频：当我们完成这篇《母校旧址之殇》并发布三天之后。2022年3月26日大型机械进场开始拆除教学大楼。袁计生赶到现场抢拍的视频。 “花前洒泪临寒食，醉里回头问夕阳”——唐.韩偓《夕阳》。 撰稿人2021年桃花凋零的时节于江西庐山花径。 【注：《抗大校歌》是母校的校歌。“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是校歌里的歌词。】 本图文收录的母校历史图片和资料主要由袁计生收集、整理、提供。2022年3月6日与母校旧址告别活动照片、视频主要由陈梦庆等同学拍摄。致谢：本图文撰稿过程中，承蒙胡振钧、郑锡伯、李书深等老师和张兰生、封玉梅、刘金生、唐淑毅、宋国录、张玉枝等众多校友先后提供拍照、航拍、历史老照片等帮助。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