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人生,不平凡的见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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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图片:部分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编写:陈纯高</p> <p class="ql-block">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个转身,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我家祖上都目不识丁,解放后,党和国家重视教育才上学读书。年纪大了,总会有很多回忆,但口头讲述不如留下文字让人知道好。</p><p class="ql-block"> 我每当看见小孩子甚至十几岁的大孩子将白花花的大米饭倒掉、把小麦面粉做的松软白细的面馍随意扔掉的时候,心里顿时就有一种痛感,这样浪费粮食怎么得了!孩子们身在幸福中,他们不明白,种一季庄稼,从几遍翻地到种子、肥料、水、电、农药、除虫、除草丶清沟排渍、收割、打场、扬掀晒收运卖、加工……每道工序都要钱都要工都要下力出汗受累才能做完的。孩子们更没有经历过闹饥荒的艰难,不知道缺衣少食的苦楚。所以,那倒掉扔掉的不仅仅是饭和馍,他们还丢掉了劳动丢掉了劳动成果丢掉了对劳动者的感情啊,他们没理由不珍惜!此时,唐诗《悯农》中“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便在我耳际回响,1958年冬~1961年春三年困难时期留下的印记、我十多岁时少粮缺粮时“填肚子”的经历,便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  1958年6月我刚满11岁。从我记事到这年秋,虽然生活质量状况远不能与现在相比,但吃穿不存在问题。1958~1959年,由于“瞎指挥"、“浮夸风”,如粮食亩产“双万斤”,有的地方的口号比这还要高,“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搞不切实际的“深耕”和密植试验,挖地一尺多深,从未动的“死”土翻到上面了,上面的“肥”土被翻到下面去了,栽、种的庄稼苗长不壮导致减产;所谓密植试验,比如稻秧苗插“挨挨蔸”,行距棵距小。植物生长需要足够的阳光空气,庄稼密不透风长不粗壮容易倒伏,减产可知。这两例是当时我家住的生产队里的真事。</p><p class="ql-block"> 荒唐事还有。比如,打谷场里堆着好大堆稻谷,但知情人清楚:其实稻谷只是表面,里面是稻草!为啥要这样做?原来是哄来检查的干部一一真是“高产”“丰收”啊! </p><p class="ql-block"> 上面事例在我们队里传讲了好多年。 可能有君会疑问:这与前面的“填肚子”有联系吗?有,请看下文。 </p> <p class="ql-block"> 1958年。 </p><p class="ql-block"> 这年夏成立人民公社,群众被称为人民公社社员,大家的生产积极性很高。以农业生产队为单位办食堂,吃大锅饭,结束了自古以来各家各户在自家厨房做饭的传统。各生产队办的食堂也确实行。生产队干部选派生产队里有炊事特长能任劳任怨的社员担任食堂厨师,规定一日三餐每餐几菜一汤,基本上2~3天打一次“牙祭”,即肉鱼蛋之类,每桌有规定的就餐人数。食堂生活比在各家各户自做的要好得多,就餐者都能尽情享受,吃得高高兴兴。 </p><p class="ql-block"> 因为响应国家号召大办钢铁,生产队里男女青壮年社员大都派去淘铁沙丶炼钢铁,部分男青壮年社员到附近几十里路的山林里去砍、挑木柴出来炼铁用。因此,农忙时劳动力不够用,就派设在我们生产大队的陈氏祠小学(初级小学即1~4年级)的学生帮助做力所能及的农活,比如捡谷穗、摘棉花、摘花生等等。这年我在陈氏祠小学读四年级。农忙时,生产大队干部就派初级小学学生分年级轮流到各生产小队去协助,干上面举例之类的农活。开饭时间到了,就到该队食堂里就餐。 </p><p class="ql-block"> 因为劳动力不够用,到手的粮食如稻穗芝麻棉花等收捡不彻底,有些未收起来,等等,糟掉了不少,派出去的劳动力和食堂都无口粮规划制度,浪费不少,这些都造成了很大损失。</p> <p class="ql-block">下图是两个大人在推磨。</p> <p class="ql-block">  下图是箩筛。在它里面放些刚磨出来的粗细不匀的面料,在支架上用手来回推拉,箩出细面。</p> <p class="ql-block">  渐渐地,到1958年腊月至1959年春,食堂运作越来越吃力了,由大米白饭到稀饭再到只有熟萝卜熟带叶蔬菜之类又再到停摆关门食堂被迫不再办。这时候,又恢复了各家各户自家厨房应有的功能,却没有多少粮食可煮了,各种能食用的代食品都派上了不应有的用场。因为当时各农户没有自留地,只有用野生植物作代食品。是什么样的“代食品”?比如能食用的各种野菜、水草、树叶树皮、田间落下的老棉花叶……煮熟切碎,混合在煮熟的稻米饭或小麦面粉或其他粮食中一起吃,其中芝麻叶、榆树(我们这里称“榔树”)皮和春天刚长出的嫩榆树叶成了可口的上等代食品!回想起那时,早上上午上学,下午和周日就提篓出去挖野菜,挖的人多了,时间挖久了,野菜少了,就採挖其它能食用充饥的比如树叶野草等等。至于这年的春节是怎么度过来的,这里已没必要细述了。 </p><p class="ql-block"> 我有生之年难以忘怀至今仍清楚记得:1958年腊月中旬的一天,不知我母亲从我本队哪家弄来一小箩筐稻谷壳,洗净晒干,分几次倒入锅中用文火慢炒后装起来,拿到本队一户人家的石磨坊去磨。母亲把推磨用的横杆绑结实后,把谷壳放入上扇磨上面,便和11.5岁的我、8岁多的弟弟一起,母子三人把着横杆使劲推磨。母亲把磨碎的谷壳末从磨盘上扫下放进小斗筐,在小斗筐里支上二尺长的支架,把箩筛放在支架上面,筛中放适量磨碎的壳末,便手握箩筛在支架上来回推动,把细粉末筛落到小斗筐里,然后再把筛剩的粗壳倒出,等粗壳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再倒入上扇石磨顶部继续推磨。就这样反复多次推呀筛呀直到磨完结束。由于石磨大,母亲埋怨我们母子三人力气小,不中用,一小箩筐谷壳用了半天时间才磨完。应当实话实说,推磨用力最主要的还是靠妈妈,我和弟弟毕竟是小孩,只是帮了一点忙。 </p><p class="ql-block"> 磨好后拿回家,因为没有食用油,妈妈只在糠面粉里放了一点食盐,与熟菜一起揉和,做成小薄饼子,放进锅里文火烙好。因为饿,现在已经记不清我兄弟俩各吃了几个。第二天晚上我兄弟俩大便排不出,究竟用了多长时间,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最终是怎样排出的,只有亲历者知道,恕不能点明细节,但可想而知。这事过后,我还在想,怎么猪吃了糠能轻松顺畅地排便,怎么人不能呢?再一想:毕竟人不是猪啊!提这事不是露丑,是今生难忘!那时我们这里的集镇上也有卖这类煎饼呢,只是卖的人很少。</p> <p class="ql-block">  像上面所述情况,到1960年夏已稍有改观,到1961年夏又有所好转。过去农村有句流传下来的谚语:“立夏一巴掌,家家刨青荒。”就是说,过去每年到了二三月间,旧粮不够吃,新粮尚未出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时节,蚕豆苗豌豆苗这两样庄稼结的角荚已快饱满,立夏节过后五六天,可以摘下,剥出快要成熟的豆粒(称为“豆泡”)煮熟了吃,还真是可口的美味呢! </p><p class="ql-block"> 实事求是体现本质。当时我毕竟11多岁,上面所叙的事情,有的是我当时的亲历亲见,有的是我长大成年的过程中,家乡人时常当故事讲述,还有上级很重视经验教训的分析总结,已有定论,主要是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瞎指挥,浮夸风,偿还苏联债务等等,使我逐渐加深了印象,记在了心里。党和国家在“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指引下,形势逐步从根本上得到好转。</p><p class="ql-block"> 我们正在进行着我们前人所未经的伟大事业,正前进在前人所未走过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康庄大道上,曲折和不平坦是必然的,在党的英明正确领导下,一切艰难险阻正在团结一心、见识卓越、坚定沉着地战胜着,并在继续努力奋斗着、前进着。 </p><p class="ql-block"> 经历过这三年的我们和特别是我们的上一代,对此有着深深的印记。记得当时有两句对美好未来满怀憧憬的口号:“吃饭不要钱,按月拿工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后一句口号早已成为现实。如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迅猛发展的惊天成就,人民生活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现代化,与那时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真可谓太“小巫见大巫”,太微不足道了。科技的发展与进步,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环境等等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建设,正以突飞猛进、无可比拟的速度前进着。 </p><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生产力水平的不断大幅提升,市场上各类生活物资丰富充盈,衣食住行、养家糊口质量等等各方面,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质的巨大变化。单就“食”而言,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随时可买,想买啥都有,一日三餐,只要愿意吃,各类鱼肉蛋可以当小菜,还可以变着花样做着吃。所以,对孩子来说,得到的东西确实太容易,大手大脚惯了,没把这些当回事,把白花花的大米饭随便倒掉,把细白嫩软的馍顺手扔掉,就是很自然、见怪不怪的事了。但是,经历过艰苦,更知幸福的宝贵。我自己确实早已身处衣食无忧的幸福中,但对粮食仍然始终如一的爱惜,从不浪费或糟蹋一点,当然偶尔有变味的食物坚决倒掉决不吝惜。我身体力行,也告诫我的后生们决不能浪费,后生们也懂得珍惜的重要。我们常说,富人不懂穷人难,饱人不知饿人饥;未经饥荒不知苦,人在福中不知福。试想,如果吃了上顿没下顿,肚子饿的咕咕叫,他或她还会漫不经心地随意地顺手倒掉扔倒毫不心疼毫不知耻吗?还会不觉得这是浪费而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吗? </p><p class="ql-block"> 这样看来,对孩子们加强珍惜劳动果实的教育,加重尊重劳动者及其劳动的教育,加深对劳动者的感情等等方面的教育,仍然是我们当前和今后迫切的重大课题、长远的重大责任!大家伙儿们相互勉励警醒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