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四)

三尺巷人

<p class="ql-block">六、沙棘也是树</p><p class="ql-block"> 付家里屋共有男孩子一二十个,也不乏才俊;女孩子十多个,女孩子个个长得像出水芙蓉;里塘的鱼都是外行人来钓!青梅竹马就是没成过一对,也许是太知根知底了吧!当然这是个题外话。 </p><p class="ql-block"> 大伢崽王是黄理裕,小伢崽王是邓九平我勉强算半个。广昌俗语“虎生三子一豹,人生三子一骜”。命定我就不是个乖孩子!跳皮、淘气好动,学习成绩也很平常。借假佛教宣扬的因果关系,幼苗成材就取决于他的成长环境,多少年来我在邻里长辈及玩伴的心目中,是个没出息的伢崽,是沙漠上长出的沙棘丛。</p><p class="ql-block"> 四月二十六号从国外回来,我列队于入关的人流中,忽然身后传来“Give me honest, this is in Chinese, I hit you!”一声呵斥,不由自主地回头一瞥,在右边外国人入境的队伍中有一对华裔中年夫妻带一约七、八岁的男孩,显然是孩子淘气惹得父亲生气了。在美国不管任何理由,对未成年实施暴力触犯刑法,未成年人报警从严量刑。</p><p class="ql-block"> 美帝国主义贼喊捉贼,他们教育的孩子才是小皇帝!西方人设了个诺贝尔奖,“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为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我们应该用有史以来世界发行量最大的毛选稿费搞个毛泽东奖,反帝反修嘛 !</p><p class="ql-block"> 聚会上老邻居大家畅叙往事,对门邻居美容说:“想起小时候你爹打你可怕哟,我吓得不敢看!”或许,接受过中国封建教育——我的父亲观念不一样?!歪嘴和尚念经,他学过“人之初、养不教父之过”,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经常恶打我一顿后说:“冒整{zhan}呀,铁都要打成家什!”</p><p class="ql-block"> 多渴望有一避风的港湾,最亲的外公只喜欢大哥,我若不是与母亲同往均会被赶出,更别想有饭吃。多少次因犯错怕挨打不敢回家,多少次躲在教室的一角课桌底下过夜,夜阑人静,旷野深巷传来的声声犬吠,又冷又饿又怕,寒风刮得窗扇一张一合噼啪作响,仿佛恶鬼来到教室内!直至今日偶闻深夜的狗吠声,心房还一阵打颤。</p><p class="ql-block"> 父亲这辈多数人盲生轻养,忽视了教育子女的重任,替子女的未来考虑得不多。毛时代的养育成本太低,不能不说这是社会的悲哀!</p><p class="ql-block">七、“狼性”初露</p><p class="ql-block"> 一般人家孩子除过年外,平常也没有什么零食,家里多数早上在大灶做好一天的半成品饭,捞出半熟饭后将剩余少量饭和着米汤煮粥,中午和晚上只须蒸一蒸即可。有时候晚饭不够就用鼎锅(用生铁铸成,有四耳象鼎而得名,现绝迹)烧炉子焖饭,这下孩子们可乐坏了!因为鼎锅焖饭会产生锅巴,有成张的、也有捏成团的,孩子们第一时间拿出来炫耀自己的美食,那个香呀,啧啧!现超市卖的锅巴,狗都不吃,是做得不好,还是人嘴变刁?恐怕二者兼有吧!</p><p class="ql-block"> 我家境捉襟见肘,尚在温饱线上争扎,从来大人没有给过什么零用钱,过年拜年所得压岁钱必须上缴。馋呀!放学要路过魏家屋禾场、付家外屋禾场,花台上,要是看到有人家太阳下团箕内是晒揉菜(霉干菜),定要顺手牵羊摸几根塞进嘴里解解馋,骗骗嘴巴。</p><p class="ql-block"> 看电影要钱、零食又不满足于偶而才能享受的锅巴,看见别的小伢崽有零食吃就特馋,怎么解馋呢?不安份的我动歪点子弄钱:到各学校捡空墨水瓶卖给城关镇文化用品厂,每个能卖二分钱,国营商店一分钱能买十个豆子糖,红绿黄白多种颜色,甜晶晶的吃在嘴里甭提多幸福了。偷过杨家屋何叔的铜勺和癫子的旧棉絮卖给收购站,当然东窗事发免不了一顿臭揍。</p><p class="ql-block"> 我从小爱吃花生,又冇钱买!那时老街上有个五金厂经常冲压铁板,冲出许多五分钱毫子大小的铁片片,我就捡了十余枚将其磨光,放在荷包里跑起来叮当、叮当响,蛮象有钱的伢崽!家乡自古来是逢农历三、六、九集市,每到了集市日中午放学将书包斜背,走到乡下人的箩筐边假装要买,故意将荷包摇得叮当响,小县集圩买农民出产的山货土产一般是可以先尝,从下街尝到上街,过横街穿过李家大屋、酱油厂回家。个把小时能吃到一、二两花生,每当圩日当然就是我打牙祭日。</p><p class="ql-block">八、难忘的恶作剧</p><p class="ql-block"> 老屋的卫生条件差,大小便就床后旮旯头放个马桶。天蒙亮,屋外就传来“桶哦、桶哦”的叫唤声,每家每户妇女们闻声而出提着粪桶来净倒,再到小港子(内河)洗刷。伢崽们从不在家蹲马桶,阿尿就在屋后长弄里随地解决,阿屎上厕所要弯过酱油厂到蔬菜队对面的公厕。节假日伢崽们拉屎都爱成群结队,由伢崽王从上厅堂而下,口喊暗号:“警报、警报,飞机来了,先丢炸弹后贴布告。”伢崽们听到暗号鱼贯而出。</p><p class="ql-block"> 公厕未重修前男女厕所之间的隔墙,是竹片编织后用泥巴、石灰粉刷而成。不知是那个缺德的人,在多个蹲位隔墙上挖了洞洞。我历来跑在前,挑干净的没洞的蹲位。可付大毛跑起来象只鸭子摇摇摆摆,自然是大伙挑剩的才轮到他!有一次付大毛在呵呵地傻笑,大伙奇怪?顺着他的手指,原来洞的那边有一个又白又胖的大屁股,我撺掇他拿竹子捅,结果捅到“马蜂窝”,被捅的是当时下街有名的厉害婆——神仙头刘大能的老婆!大伙儿立刻出卖付大毛自保,大能嫂追着他骂!付大毛的奶奶——观音妈也是付家里屋的厉害婆,好一番口水大战,惊天地泣鬼神!付大毛哥们够朋友,没有供出我这个教唆犯,这样的钢铁“战士”迄今同我一样是个党外人士,遗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