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邓小岚走了,倒在了马兰村的月亮舞台上。</p><p class="ql-block">她走的那么突然。北京冬奥会闭幕才一个多月,有那么多记者在追逐着她这个“冬奥开幕式天籁童声背后的筑梦人”。</p><p class="ql-block">18年来,她风尘仆仆地奔波于北京和阜平之间,坐火车,再倒两班大巴,300多公里的路要走一整天。</p><p class="ql-block">她走的太累了,但她一直坚持到她走的那一天,为的是让马兰村的儿童能用歌声唱出他们幸福的童年。用她微薄的薪资和积蓄去帮助阜平县这个老革命根据地的人民实现她的父亲曾经的理想。她的父亲邓拓不仅在这里创办了《晋察冀日报》和《人民日报》,后来又以马兰村的谐音“马南邨”为笔名发表《燕山夜话》,和这里的山山水水有着深厚的感情。</p><p class="ql-block">记得几年前我在北京邀请她参加的一次聚餐,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她住在远郊。大家等了她很久。我那时很纳闷,她为什么不叫辆出租车呢。我现在知道了,她是那样节省,为了马兰村的儿童。</p><p class="ql-block">难怪北京冬奥会选择了马兰村的儿童在开幕式上演唱奥运会圣歌,难怪在冬奥会后有那么多人感动于邓小岚的事迹。</p><p class="ql-block">邓小岚视音乐为不离不弃的朋友,是人类最美的语言。在全国的报刊大批而特批《燕山夜话》,在邓拓“被全国人民共讨之”而自杀身亡的大革命浪潮中,她处于人生最困难的时候。清华大学工程化学系的同学回忆,那时她常在走廊的尽头默默地拉着小提琴。是音乐相伴和慰藉着她,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里,马兰村的儿童走上北京冬奥会的舞台唱响奥林匹克颂歌不是偶然的</p><p class="ql-block">让所有的目光不再生疏,</p><p class="ql-block">让所有的心都彼此呵护,</p><p class="ql-block">让自由和欢笑相互传递。</p><p class="ql-block">把所有的忧伤化做爱的祝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67年1月,我在和海军上将苏振华的儿子苏承德的一次秘密会见中得知康生和邓拓有一些来往,康生曾赠送邓拓字画,《燕山夜话》里也有文章评论康生的字画。因此我和邓小岚见了一面,向她了解情况。见面时,她非常赞成我炮打康生的行动。</p><p class="ql-block">邓小岚赞成炮打康生自有她的切身感受。当她父亲的《燕山夜话》被指为黑话连篇时,她难以理解家中挂着的那些康生字画何以能清白无辜。她说,康生书赠她父亲的一幅字“月如无恨月常圆”不同样流露出一种阴暗心理吗?</p><p class="ql-block">当她拉着小提琴时,那如泣如诉的琴声诉说的正是她心中的苦闷和不解。她身处逆境,却不畏风险参与炮打康生一事,既是那种苦闷和不解的释放,也是对真相的寻求。她和我一起骑车去她家“踩点”,去寻找“月如无恨月常圆”和康生的其它字画时全无畏惧,令我十分感动,但在当时也是必须严守秘密的。遗憾的是因为她的家已被北京航空学院的红卫兵占领,不允许他人染指,至今都不知道“月如无恨月常圆”这幅字后来的下落。在北京的那一次相聚,起因便是我回忆当年炮打康生的一篇文章《救赎》,几十年不见,我很惊讶于她的朴素、低调。那时候,她已经在往返于北京和马兰村的途中奔波了十几年。虽然我不知道她正在太行山麓筑着她父亲当年的梦,但我看得出来那朴素和低调背后的兴奋和憧憬 。</p><p class="ql-block">是音乐一路激励着她为了理想而奋斗终生,并最终让世人通过冬奥会的舞台上的歌声知道了她。</p><p class="ql-block">她走了,走的很平静,在她生命的高光时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