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荠菜【凡人轶事】

鲁海

说实话，到昨天为止，我才真正认识野荠菜。这对一个出生并长期生活在农村，而且吃过荠菜水饺的人来说，似乎不可思议，而这又是事实。

其中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方面，小时候我就不认识荠菜。那时候，地里能吃的野菜寥寥无几。仅有的几种野菜，像马齿笕、蒲公英、灰菜、麦茬子棵（小麦地里的一种野草，现在没有了）等，一露头就被挖走了，哪还等不到长大。那时候，大胆的趁着月色跑十几里到沙窝里偷采杜梨叶。后来的“面条菜”是引用黄水以后的泊来物种，之前当地没有这个野菜。那么，当时有没有野荠菜？应该有，只是我不认识而已。另一方面，这些年我不喜欢挖野菜。一是小时候吃野菜留下的“后遗症”，二是没兴趣。那么多人，镰刀铲子，兜子袋子，兴师动众，实际挖不了多少 。远远看去，她们的动作已经告诉我收获寥寥无几，再就是春天的麦地普遍喷洒农药，安全没有保障。

那么多理由，连一种平常野菜都不认识，总感觉不对劲。昨天，骑车锻炼，途经一片苗圃，停车小憩。林子里满满的野草，忽然想起野荠菜。根据自己的想象，找到几棵，手机拍照扫一扫。果然，就是野荠菜。锯齿状叶子匍匐地面，坚挺的花柄托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一簇簇，其貌不扬。

终于认识了野荠菜，小小的兴奋 。于是，百度查找其功效。“促消化，降血压，调节胆固醇和甘油三酯”。消化不消化的我不在乎，后边两项功能足以诱人。然后，猫腰寻找，不错，还真的不少，只是手无寸铁，仅凭两只手，连根拔起，与其说挖荠菜不如说薅荠菜。毕竟纯手工，加之这块耕地干燥板结，不一会儿，力不从心了。

距离城市十几公里，这些荠菜无疑是安全的，因此也是幸运的。可惜，眼前这几簇遇见了我，算是幸运中的不幸。

又几里，宽阔的马路右边出现一片国槐苗圃。一条窄窄的土路通往林子，远处停着一辆三轮车。沿小路下行，停车驻足，点一只烟。小道西边的树林里，一位老太太正在猫腰忙碌着。显然，是挖野菜的。

于是，我吸着烟悠闲地凑过去搭讪，也想看个究竟。

“挖野菜了”，我主动打招呼。

“嗯”。老太太头也不抬，自管忙活。

“这里荠菜长得好，原来我不认识这东西”。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没话找话。

“有点老了不是，都开花了”。我继续磨叨，目的是更多的了解一下野荠菜的习性。

“不老。你拔这个干么？”，“拔回去洗干净，开水烫一下，打个滚就行，别烫过了”。老太太侧过脸，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故作淡定，水灵灵的野荠菜早让我动心了。这片林子树木茂密，落叶覆盖深厚，土壤肥沃，野荠菜长得又嫩又绿，生机勃勃。

扔掉烟头，离开老太太稍远点，我麻溜的下手了。说实话，干这活我不外行。嫩绿的野荠菜，疏松的土壤，拔起来很轻松。这次收获颇丰。

喘息的机会，我看到远处还有一个大袋子装满了野菜。显然，老太太早就来了，但是，她并没有停歇的意思，而且，干得越来越热烈。她飞快地挥舞镰刀，动作娴熟，一簇簇野菜落入囊中。

我伸个懒腰，恍然醒悟：若不是我的到来，或许老太太早已满载而归了。我的掺和，给老人家带来了竞争，人家辛辛苦苦发现的“宝地”，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乱了。怪不得人家态度冷漠，怪不得她干得那么努力！

我发誓，寻一片属于自己的“宝地”，免得惹人不悦。

挖野菜，前提是认识，过程在于挖，挖中享受过程，关键在于品。品味生活，品味人生，品味劳动……既然享受过程，就不能算经济账。骑车来回几十里，挖菜一小时，择菜二时辰，够功夫钱吗？人家开奔驰挖野菜的呢！吃自己亲手挖来的野菜，享受劳动带来的乐趣，感悟反哺归真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