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饭菜

金言悦耳利于行

　　父亲去世早，母亲一个人住在乡下，虽然七十多岁的人了，但生活上还是基本能够自理，我们曾经多次劝说母亲到城里跟我们一起生活，但母亲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她说，我一个人在农村生活习惯了。

我老家是在湖南乡下，父母亲八十年代中期来广东肇庆大旺华侨农场工作，在大旺农场的生产队里承包土地种植甘蔗。我家里人多力少，挣的钱不多，生活是清贫的，但母亲总能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母亲做得一手好饭菜，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总能让我们兄弟身上穿得暖暖的，吃得饱饱的。

母亲一共生育了八个儿女。因为家境贫穷，头二个因生病无法医治夭折了，后来又接连生了我们六兄弟，母亲生六弟时，国家提倡计划生育，母亲主动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母亲把我们六个孩子养大成人，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呀。一家人吃的、穿的，就占去了母亲许多时间，除了生孩子做月子，母亲还和父亲一起耕田种地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回家还想尽办法让全家人吃上可口的饭菜。

母亲就这样地整日忙碌着。我到十多岁时就很自然地帮母亲做一些事情，比如：砍柴割草、熬潲喂猪、烧菜做饭等。可我总是做不好，母亲就手把手细心地教我做。好多日常生活技能和知识都是母亲教我的，不想这些生活技能对我以后的生活帮助很大，很自然地我也成为了一名家庭“煮男”，得到了妻子的夸奖。

在哪个贫穷的年代，人多力少家庭的生活是艰苦的，可是由于母亲的聪明能干，也勉强过得下去。稻米不多，母亲就煮红薯饭、杂粮饭，在饭里放上一点油盐做调料，让我们一家人吃起来有滋有味。赶上过节过年，家里自养的鸡鸭宰杀一只，母亲便能做出可口的佳肴美味，这种只有母亲能够做出来味道的菜是我们一辈子也吃不腻的，以致于我后来在外面参加了工作，吃了许多酒店餐厅的饭菜，总感觉这些菜没有妈妈做的那种可口的味道，时常期盼吃上母亲一样味道的饭菜。

母亲在家乡做菜也小有名气，记得曾经的人民公社干部下乡到农村派饭，在村中轮流一圈后，发现母亲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就取消了村中的派饭，定点在我家吃饭，每个月给我家一些钱和粮票。母亲的饭菜在当时能够赢得公社干部的认可，说明母亲是一个做菜的好手，也是一个比较贤慧能干的农村妇女。

母亲做了一辈子的饭菜，她总是把菜做得花样百出，就拿农村常见的萝卜菜来说吧，母亲可以做出盐酸萝卜菜、糖醋萝卜菜、清炖萝卜菜、红烧萝卜菜、火烤萝卜菜、椒盐萝卜菜、干炒萝卜菜、水煮萝卜菜、萝卜酱菜，甚至还可以做成萝卜丝粥、萝卜米饭等几十种饭菜佳肴，让我们吃一个冬天也吃不完，吃不腻。

常言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母亲还是用她的心智和灵巧的双手在那个贫穷的年代，把仅有的一点点五谷杂粮弄出花样百变的食物来满足了我们的胃口，填饱我们的肚皮，让我们在同年龄人当中能够体验到少有的优越和一种满满的幸福感。以致于这种对母亲饭菜口味的依赖影响到以后参加工作的我们，不管身到何方，心里总是想念着母亲的饭菜，思念着那一份浓浓的亲情。

于是，每当周末，我带上老婆小孩回乡下去看望母亲，一是想看望一下在乡下生活的母亲，更是想吃上一口妈妈做的饭菜，享受几十年来总是吃不腻的味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认为妈妈是天下最好的“厨师”，她做的饭菜味道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血液，成了我今生无法忘却的记忆。母亲还在，儿女还有出处，母亲健健康康便是我们做儿女的一种福分，母亲的饭菜不仅开胃健康营养，更是我们精神上的一种慰藉。

周末回家，吃母亲做的饭菜，这似乎成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母亲也觉得习以为常，这种美好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母亲日复一日的劳作，我们做儿女的日复一日的索取。不管儿女走多远，总是忘记不了这种味道，心里还是有一份牵挂和思念，伴随着岁月的时光，弥久情深！

有一天，我照常回到乡下，与母亲闲聊之后，就去帮母亲挖地种菜，然后回到堂屋准备坐下吃饭，母亲对我说：“我记忆力不好了，刚才烧菜又去做另外的事，忘记还在烧着菜，结果把菜烧糊了。”我抬头望了一下母亲，发现母亲已经添了不少白发，皱纹也多了许多，走起路来也是蹒蹒跚跚的，不知不觉母亲老了，母亲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以前了。我连忙对母亲说：“没关系的，以后我来做，你吃我做的菜。”

我把母亲做糊的菜倒了，重新做了一道菜。我决定，从今之后，我来做饭菜，让母亲吃上她儿子做的饭菜，就像我们曾经吃母亲的饭菜一样，让她也感受到一种浓浓的亲情和幸福的味道。

（余炳金/文，前面的图片来源于网络）

现在，母亲老了，行动也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