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记忆:记忆中的绿皮火车(26)

荷平

在老成都人的记忆里，绿皮火车是出省的主要交通工具。那个年代的火车票真的难买，永远忘不了一票难求。忘不了火车北站广场人山人海携老扶幼出省打工的"川军"，忘不了深绿色的车身，狭窄的过道，总能从夹缝中穿梭而过的小推车，悠长的“盒饭、盒饭的叫卖声，忘不了到了一个站台，站台里的小推车，车里装有花生瓜子八宝粥、啤酒饮料矿泉水盒饭”推销叫卖声......

回顾成都交通历史，据文化学者朱晓剑先生在《闲雅成都》一书中介绍:"隋唐至两宋时的成都，水路交通四通八达。杜甫有诗“门泊东吴万里船”，“吴盐蜀麻自古通，万斛之舟行若风”，岑参的“成都与维扬，相去万里地。沧江东流疾，帆去如鸟翅”，都说明了成都水路的畅达，达到一个历史的新高峰。

陆路也有了进一步的拓展，由成都经临邛入南诏而至天竺的商道，自西晋以来阻塞的交通又得以畅陆路则有川陕干道，这是当时成都与相继作为京都的长安、洛阳、汴梁等城市进行政治、经济联系的主要通道。正是得益于商道的不断拓展，成都才一直成为繁华的都市。随着交通工具的改变，到了近现代，因水而兴、因水而荣的成都，面临因水而困、因水而危的窘境。以成都的母亲河府南河为例......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由于城市人口迅速随后，锦江断航。成昆铁路、宝成铁路的开通，使成都商道也发生了巨大的变革。"引自《闲雅成都》一书

在七、八十年代，老成都人都知道坐火车最难买的票是成都到北京的火车票，不说卧铺票，就是坐票都难买。有时要到处托关系才能买到票。

而我常常坐火车8次、164次去郑州、安阳探亲。买票要到人民商场对面的火车站售票处买票。每次去都排很长的队，8次是特快，很难买到票，164次是普快，要很早去排队才能买到票。164次车从安阳回成都更难买票，全市只有几张车票。火车从北京站始发到安阳，往往是半夜两点钟上车，因为车次少，一票难求。

从成都乘火车到北京,沿途依次经过的铁路干线有宝成线、陇海线、京广线。而第一铁路干线火车沿着宝成线行驶最难。宝成铁路北起陕西省宝鸡市，向南穿越秦岭到达天府之国四川省成都市，全长669km。宝成铁路自宝鸡站向南，跨过渭河，经过27千米的展线群爬升680米通过秦岭隧道，到秦岭站后沿嘉陵江而下，经过甘肃省后穿过大巴山区，到广元站继续向西南，过剑门山进入四川盆地，经过绵阳德阳两市到达成都市。

隧道多是宝成铁路的特点，全线共有隧道304座，总延长84428米，约占线路总长度的八分之一。宝成铁路是山区干线铁路，工程艰巨复杂，工程数量巨大，在中国修建铁路史上是空前的，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是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铁路建设的一个重点工程， 也是新中国第一条工程艰巨的铁路。

记得七十年代初，我们才十几岁，我和朋友一起坐上绿皮火车去郑州姑妈家，经过宝成线，穿过一个个山洞，翻山越岭出省的情境。真是体会到了李白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从郑州回成都要去郑州火车站售票处买票。当年是北京回成都的火车途经郑州站。有一次因为买票还遇到一件趣事。我到售票窗囗打听郑州到成都的火车票，结果根本买不到票。刚好遇见一位票贩子在卖票，我就上前问了一句:有到成都的车票吗？"当时并没有买。一会儿，我就到售票大厅排队买票。正排着，只见走来两位车站乘警，对我说:"你跟我们走一趟到办公室，我吓得不得了，在众目睽睽下跟着乘警去了办公室。到办公室后，乘警像审问犯人似的，问你从那来，到那去？我连忙解释，并拿出教师工作证给他们看，才解除了他们的怀疑。他们说:之所以让我到办公室，以为我刚刚问票贩子买票，怀疑我与他们是同伙"。后来才放我出办公室。这件事说明了当年买票是多么的不易。那像现在，在足不出户，手指一点就能买到票。

坐绿皮火车，记忆深刻的还有，每到一站，站台上热闹非凡，常常看到推车人推着车，车上食品应有尽有。在郑州至安阳站可以买到烧鸡，在广元站可以买到美味可囗的囟豆干，囟猪蹄子。每次路过这些站都要买点上车吃。

过去成都坐火车到安阳要20多个小时，现在坐高铁几个小时就到安阳了，真是今非昔比了。2019年，我们坐高铁在成都火车东站9点过上车，下午2点过就到了安阳。

成都老火车北站

1972年5月，我从成都一中毕业，下乡到米易县，记得当年是父亲送我去的。走的是成昆线，火车向前行驶，只见沿途山洞众多，每几分钟就要穿山洞。窗外崇山峻岭。沿途几分钟就能看见为建设成昆铁路牺牲的战士为他们建的坟墓。

成昆铁路，起于四川省成都市成都站，止于云南省昆明市昆明西站，全长1096km，原为国防三线建设的重点工程。成昆铁路在1958年7月动工修建，之后停建，1965年4月由铁二院设计，铁道部第二工程局、铁道兵第四师和第五师30万军民联合施工的成昆铁路复工修建。1970年7月1日成昆铁路全线正式投入运营。

成昆铁路因为穿越横断山地质大断裂带，其设计难度之大和工程之艰巨，前所未有；沿线山势陡峭，奇峰耸立，深涧密布，沟壑纵横，地形和地质极为复杂，素有“地质博物馆”之称。在这条铁路沿线拥有牺牲的建设者坟墓有1000余座，平均建一公里铁路就有一人牺牲。共牺牲了2000多名建设者。

当年米易交通十分落后，羊肠小道，马帮穿行，铃声阵阵。1965年，是我国国民经济建设第三个五年计划开局之年，成昆铁路米易段开工建设。当年10月19日，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部队5万官兵和地方建设单位1万余人进驻米易，10万米易儿女欣喜若狂，奋起支援，一场军民共建成昆线的大会战在米易这片热土上全面展开。

我们72年去米易，记得头天下午6点过上车，第二天中午到米易，米易当时就是一个大站。

米易老火车站

八十年代初，从成都到海南，我才真正体会到"蜀道难"。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从成都到海口的路程，我们先要坐成都到贵阳的火车，到贵阳后，再转乘贵阳到柳州的火车，一路只有慢车，每一小站都停靠，车厢内拥挤不堪。到了湛江还要坐汽车到海安，然后再坐轮船经琼州海峡才能到海口。几天下来一路奔波，累得筋疲力尽。有人调侃道：从成都至海口海陆空交通工具都要坐才能到达。

九十年代初，开通了成都直达北海火车，当时，海南与大陆不直接通火车，我回家则从海口新港坐船到北海，再从北海转乘火车至成都。当时的北海火车站仅是一个小车站，北海至成都的火车每天只有一班。我们到候车室等车时，看到的都是从海南过海赶火车的乘客。当我们返程时，一过柳州，火车上冷冷清清，几乎没人了。后来这班火车居然停开了，可能是坐的人少，亏本的，谁都不愿意做吧。而如今成都到海囗没有直达火车，只有乘飞机，不过淡季的飞机票便宜，相当于火车票的价格。

如今成都铁路交通发生了根本变化。再也不是一票难求，网上就可以订票。航空、高铁、普通列车可以根据你出行选择交通工具。

据资料:2010年正式开通的1号线使得成都成为中国大陆第八个拥有城市轨道交通的城市。截至去年底，成都地铁共开通12条线路，线路总长518.96千米，跻身国内轨道交通“第四城”。

如今成都先进的，多元化交通工具代替了单一的绿皮火车，但绿皮火车这一时代记忆老成都人将永远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