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的美篇

蝶恋花

<p class="ql-block">归途 .有光</p><p class="ql-block">——写在黑丰《文学的现代性》讲座之后</p><p class="ql-block">呙林鹏</p><p class="ql-block">当代著名作家陈应松说,写作是寻找自己心灵的归途。诗人黑丰说,人是趋光的夜虫,人造的光容易使人血液喧嚣,只有自然的光才使人内心宁静。或许,这就是我将文题叫做 “归途•有光”的原因吧。</p> <p class="ql-block">文学,亦即人学。任何形式的文学作品都是要写“人”的,都是要对“人”这个世界的主客体给予关照的。文学的现代性,就是要从“人”的视野来更好地关注“人”自己本身。也只有从人的视野出发,才会让“现代性”这一视点回归到“低点”。</p> <p class="ql-block">晚明文坛的公安派“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文学主张,就是回归低点的文学主张,他们的作品也都是从人的视野出发的在寻找人的心灵的归途中发出的一束自然的光。</p> <p class="ql-block">袁宏道《满井游记》里这样写道:“廿二日天稍和,偕数友出东直,至满井。高柳夹堤,土膏微润,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于时冰皮始解,波色乍明,鳞浪层层,清澈见底,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山峦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妍明媚,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刚刚解冻的湖面,在早春的微风下明媚的春光下,如一面新近擦拭过的铜镜,光彩熠熠。雪晴云散,空宇净明,远山不隔,峰峦如发髻,山体如倩女。这样的美景其实并非袁宏道所独见,但为什么只有他独写呢?近代享有国际声誉的大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有这样一句话——“一切景语皆情语”。袁宏道所写“景”正是他当时的“情”的真实写照。</p><p class="ql-block">“……出东直,至满井……若脱笼之鹄。”袁宏道这只夜虫,从心灵深处发出的那一束光,在人生的低点照亮了他向往的地方,这怎不让人趋之若鹜呢?怎不让人“若脱笼之鹄”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陶渊明如是说。</p><p class="ql-block">“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欧阳修如是说。</p><p class="ql-block">一个人,一个作者,只有他的心灵为了挣脱或者挣脱了那些樊笼的束缚,他的笔下才有归途。他的文字,才是为他的归途,为他人的归途在暗夜中点着的松明,而这一支松明,便是他的心灵从人性的“低点”发出的自然之光。</p><p class="ql-block">寻找自己心灵的归途,是现当代作者的宿命,其实也是一切艺术家的朝圣之路。</p><p class="ql-block">传说世间有一种“无足鸟”,它从出生开始,就必须不停的飞翔,因为它生而无足。累了,就只能睡在风里。所以当它决定张开翅膀时,也就选择了遗忘陆地和被陆地遗忘。无疑,它是痛苦的。当它看到令自己爱恋不已的东西却无法停留,它只有飞翔,用飞翔来遗忘一切。停止飞翔,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p> <p class="ql-block">我想,真正的艺术家,都是无足鸟。因为,当他们选择艺术的那一刻,就选择了远离甚至是遗忘喧嚣,这当然也注定会被尘世的喧嚣所遗忘。</p><p class="ql-block">不停的飞,向着自己心灵的归途。不停的燃烧,只为驱赶暗夜与寒冷。为自己,也为他人。</p><p class="ql-block">朝圣的旅途,是痛苦的,但这样的痛,是快乐的,这样的痛也是神圣的。</p><p class="ql-block">写作的旅途,是心灵的归途,这样的归途是利己的,这样的利己,是对很多喧嚣说不。利己,说不,就是不断否定自己,不断的砥砺打磨自己,让这一利己、说不的低点变得更加光亮。所以,写作的旅途是自然发光的,这样的发光,是利他的,这样的利他,是为众生的救赎之途在暗夜里燃起的松明,即使明灭可见,那也是茫茫大海上的灯塔,指向彼岸,指向人性的高点。</p> <p class="ql-block">陳應松在《松鴉為什麼鳴叫》里這樣寫道:</p><p class="ql-block">「晨鳥的啁啾不一會被遠遠近近的松鴉聲代替了。松鴉又與他回合了。這一口氣走了幾里地,穿過了陰魂嶺、八人刨、鍋廠河,又上了狼牙尖。嫣紅的晨光全貼在狼牙尖上,燦爛奪目。因此,群山向陽的一面該白的白了,該紅的紅了,該黃的黃了,該綠的綠了,袒露出他堅硬的氣派來。而在背陰的一面,一切似在沉睡中,被夢魘陷得很深很深」</p><p class="ql-block">這是這部小說的主人翁伯緯背著王皋開始發臭的屍體走出楊爹的小屋時眼前所看到的景象。</p> <p class="ql-block">這個靈魂里澆注著天生的善良與宿命的山裡人,歷經了在常人看來不可理喻也無法想象的一段經歷後依然篤定前行。他——伯緯——彷彿就是那一束「嫣紅的晨光」,召喚著大山裡五色的生命,那樣的溫暖,又那樣的執著。雖然有的東西無法照亮也無法喚醒——或許本來就無需照亮也無需喚醒。</p> <p class="ql-block">尋找心靈的歸途,需要燈塔。只要是負重前行,你就是為自己為他人亮著的一盞心燈。</p><p class="ql-block">有人說,無論你如何神機妙算,都拗不過命運的那根繩纜。</p><p class="ql-block">人生,需要燈塔,需要規劃,需要設計。但生活完全是按照人的規劃和設計做成的模樣也就失去了生活本身的價值。正因為生活中很多的不可期,正因為有了無窮的撲朔迷離,人生才造就了“意义”。</p> <p class="ql-block">“皇天垭村从山下牵来的路像一条汪亮的绳子,看着那条小心翼翼、大弯大拐的路,人们的眼睛有时会无缘无故地湿润起来。小路爬上了坡上的人家,可它不声不响。溪水跌跌撞撞地把路冲断了,而溪水却依然发出那种不卑不亢的、干干净净的声音。”(选自《松鸦为什么鸣叫》)</p><p class="ql-block">皇天垭的那条绳缆一样的路,让我想起了曾卓的《悬崖边的树》:</p><p class="ql-block">不知道是什么奇异的风</p><p class="ql-block">将一棵树吹到了那边--</p><p class="ql-block">平原的尽头</p><p class="ql-block">临近深谷的悬崖上</p><p class="ql-block">它倾听远处森林的喧哗</p><p class="ql-block">和深谷中小溪的歌唱</p><p class="ql-block">它孤独地站在那里</p><p class="ql-block">显得寂寞而又倔强</p><p class="ql-block">它的弯曲的身体</p><p class="ql-block">留下了风的形状</p><p class="ql-block">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p><p class="ql-block">却又像是要展翅飞翔……</p> <p class="ql-block">大自然是会刮风的,有定向的长时间的季风,我们可以预测,可以利用,也可欣然享受。但也有不定时不定向的无法预测的空气的流动——也就是那种奇异的风。&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可在那样的奇异的风的面前,谁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风止之时,才是生命着陆之时,在这之前你将在何时落户何地是无从知晓的。但是,你若心中有光,就依然能听见森林的喧哗和小溪的歌唱,就依然能身临百仞之渊而伸展你倔强的翅膀。生活的那根粗长的绳缆,只能扭曲你的躯体,命运的那股奇异的风,只能造就你粗砺坚硬的外壳。它们都无法泯灭你血液中的温暖、光明、坚韧、勇敢与善良。</p> <p class="ql-block">因为,你这只夜虫,虽然在谷底匍匐前行,却依然仰望星空。在茫茫的雨夜跋涉,心中依然有北斗的方向。因为,你在低点的前行永远指向高点。因为,那才是你的归途。也只因为,那里有光。&nbsp;</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2022 02 01春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