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烟火 玉壶冰心

南飞雨燕

坐看云起 布面油彩 黄礼攸

光阴似箭，有增无减，草木枯荣，轮回春秋。走过坎坷风雨，已年久月深，人在中年后。心渐向往的，是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温厚从容，简洁自持。

浩荡红尘，烟火俗世，予追求者以名以利，以恩以仇，以爱以恨，勇敢地披荆斩棘中，伤人亦伤己，最终是和流年争输赢。

岁月无恙，执白先行的我已不再年轻，一不小心也好，精心防患也罢，年少时轻盈的裙裾终是染了岁月的尘埃，飘逸亦是一种负累，那曾经的率真隐进了新添的鱼尾纹，沉重繁愁的心就这样输给了光阴。

草木可春繁秋枯，人则盛年一年少一年。十年前，我当天焚香时的一句心语化为向佛许下的一句诺言，南岳行，就成了我一年一次的心愿之旅。

当初，一丁点也不能了悟佛语，不懂割舍与得到，残缺与圆满的牵连，也不能感知时光流转云水千年的禅意。唯知合掌屈膝间，心很宽，愿诸多。

古刹，并非苔深，我就是摩肩接蹱穿梭在大小庙宇的善男信女中的一员。

不是独立于凡尘烟火，许多事许多人涵盖我的生活，我们无法厘清地牵拌在一张大网里。

花事荼靡，驼铃惊梦，我永远在一场跋涉中抽不出脚，被粉饰过的太平在月光下裸色峥嵘，我有一种隐隐的恐惧却说不清原委。或者说，我无人可诉，愿意倾听的人不知在哪，仿佛，他就在我周围，他可以看见我，我却寻他不得。

直至，我来到五岳独秀的南岳。我合掌叩首，匍匐在神明的脚下那一刻，我突然知道，我寻思良久的地方是这里，接受我吐纳肺腑的人——佛，在这里。

于是乎，我向佛倾诉心中的苦闷，问道陌上的繁华，祈求明天的安好。素颜垂睫，唇齿细语，均是一小女子自私而简单的凡心，希望有神灵庇护着守护好自己的一座城。

每次，都是先在山下大庙顶礼膜拜，再往最高的祝融峰顶攀登。山下山上从来都是两重天，山下的八月晴好明丽，山上却是云缠雾绕，湿漉如毛雨纷飞。去的次数多后，走出大殿，而那曲梵音，一直在心中流淌。我渐悟，这真是一座神秘的大山，佛，不止在庙宇殿堂，也在千沟万壑，葱郁密林，泉溪云海。因为，有种万象叫苍茫，有种佛法叫无边。

生命是一场旷达持久的鸿雁远行，物质的欲望，情感的波澜，聚成了所有的执著与妄念，身处其中却依然茫然。后来，不断地面佛，问佛，求佛，悟佛，其实是对自己的梦想的肯定与鼓励，为自己的努力成长打气加油。相信，穿越荊棘遍布的丛林，前面就是康庄大道，山高水长。

漫步红尘阡陌，与谁同行，与何事纠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中有条明朗通幽之路，抬头看，云舒若散，云卷若聚，悠悠扬扬，聚散依依，均不会扰到天空的美好。

一阕美景，一刻温情，一眸流光，曾经，若我喜欢的，我拼尽全力想留住，若变若失，纠结于心许久不能释怀。后来渐了悟，有什么，是不会变不会失？正依恋的一切也许是最不可依恋的。

佛的意境里，给予我们的一切都是平等的，包括痛苦忧伤。而为何每个人得到的结果，表现出的状态都不同的？就是在于谁拥有了一颗出离心。

面佛数度，渐悟拨云见月，花开见佛就是一种出离，不再执拗与偏见，不再沉沦在一滩覆水。屏息，在波涛汹涌中也看得见婉约柔美，在眼泪迷离时会微微一笑。掀帘听雨，会感觉阳光像绸缎一样烟软像蕾丝一般高贵，再洒入轻雨的浪漫，经年隔世，心中的柔善始终可以为或深或浅的缘份做温暖铺垫。

喧嚣又落寞的人世，浮光掠影。佛的慈悲，禅的素朴，浸润一颗出离的心，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想，这就是百转千回后生命该呈现的本真：凡尘烟火，玉壶冰心。

南岳大庙 布面油彩 黄礼攸

图片 ：自摄

文字：谢艳君，网名南飞雨燕，湖南醴陵人，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热爱工作热爱文字，相信，手持烟火以谋生，心怀诗意可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