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

木石

昨晚，老师请我们几个人去城南郊外小聚。

三月天，正是春花盛开，桃红柳绿，生机勃勃的时节。虽乍暖还寒，天气阴沉，但仍然掩不住扑面而来的春之气息。

饭馆位于南郊的一条马路边。进入路口是一条弯弯的水泥路，百米之后转了一个大弯来到一个敞口院落。车子停在院子里，我们步行往里走，眼前是一片绿树竹林，柔弱的灯光下，景物幽暗模糊，看不分明。一条小径通往其内，路面由一块块木板铺就而成，两边长长的钢丝上排列着的密密的色彩缤纷的纸风车，迎着杨柳风或快或慢的转动着，能听见它们转动时发出的细细的沙沙声。右边有一口池塘，围绕在周边的一圈小灯珠发着昏黄的光亮。几十米之后，我们见到了一排长长的餐厅躺卧在竹林深处的怀抱里。

餐厅内经过装修，干净、整洁、利落。不多会菜上桌了，鲫鱼锅、鸭子粉皮锅、腊肉鳝鱼盆端上来，上来的还有小油菜炒油渣，清炒菜苔等。

我们五个人都不喝酒，上了两瓶苹果醋，算是以醋代酒吧！

菜入口，就感觉到和城内饭店的口味有明显的不同，无论荤菜素菜皆清淡不少，仔细品咂似有童年时代的味道和感觉。尤其是那盘菜台，青汪汪的，圆圆的一团绿翡翠般凸起在盘子里，一段段胖乎乎嫩生生的茎秆横卧在少许青翠的菜叶上，灯下闪着晶莹的光。

好久没有见到和吃过这样的菜了，我夹一筷放进嘴里，有嚼劲但绝对不生硬，不像有些饭馆因加工或存储不当嚼不烂口中会留有残存。味蕾完全被一股股菜的清香包围和浸润，口中满是春天的味道。这哪里是在品菜，这咽下去的分明是大自然经过冬春二季酿造的精华。

大家边吃边谈，聊得很投机投缘，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两个苹果醋的瓶子空了，荤菜还剩下不少，唯清炒菜台和炒油菜的盘子光了。

突然想起苏轼的一阙词。

细雨斜风作小寒，

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化浮吾盏，

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阙词是苏轼和朋友到郊外去玩，在南山里喝了浮着雪沫乳化的小酒，配着蓼菜、茼蒿、新笋等，然后自己赞叹着：“人间有味是清欢！”

在这样清幽宁静世外桃源般的环境里就餐，感觉身心都是净的。我们的那盘菜台、油菜当然不同于蓼菜茼蒿，但味道却也有几分相近；苹果醋与飘着雪沫乳花的小酒不同，但口感也能有几分相似。或许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感受相同，那便是：“人间有味是清欢！”

2022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