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孙儿笔记》之二十五（成长中的乐趣）

老实人

入冬以来，天天跟小孙子在一起，又能够切身感受他的成长了。我这里说的成长，并不仅仅限于身体长大，也包括他在心智方面的成长，比如下面这几则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一、交流（四岁多一百三十天） 　　近期，他开始对身边的事物表现出浓厚兴趣。有意思的是：尤其是一些我们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似乎还特别上心。 春节前几天，听说海花岛的二号岛上新开了一家海鲜自助餐，价格也很实惠。我跟他奶奶在家里闲聊时提到过这件事，也曾说到咱们什么时候去体验一下。没想到被旁边玩耍着的他听到了，并且，他还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几天后，他突然问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那个海鲜自助餐呀？ 我们感到诧异，惊异于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提问，他说你们前几天说过的。 　　既然他已经当回事了，我们就不敢糊弄人家，接下来正经地跟他讲了近期不能去的原因，一是春节期间来这边的人特别多，去吃海鲜的外地人也特别多，有可能被感染新冠病毒，另外，春节期间海鲜价格也会有明显上涨，现在去吃很不合算等等，他似乎也还能够理解。 现在，元宵节已然过去，小孙子也即将返回重庆了。今天午睡起来，趁他和奶奶正玩得高兴时，我故意含糊其词地说了一句，我骑车出去转转，可能去一趟二号岛。我以为这样说能让奶奶明白就行了，小孙子就不需要明白，以免让他产生期待，更不想让他感受失望。 如我所愿，小孙子似乎对我们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反应，我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我去二号岛，当然要去踏勘那个海鲜自助餐，看过之后，感觉并不满意，因此，回来后就没再提起。 晚饭后，球球照例在家里对着一面墙壁踢室内足球，我跟他奶奶趁机各自看看手机。 球球一边踢球，一边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们。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跑到我身边说，我自己玩足球，你们两个自己交流嘛。 我顺口回答“好吧”，心里头觉得好笑。他这是什么套路呢？大概是期待着我们谈论二号岛上那个海鲜自助餐吧？ 接下来，我们依然是各自看着手机。 他回头看过我们几次后，又跑到奶奶那里，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我自己玩，你们两个自己交流嘛，奶奶也是对他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他看我们还是各自在看手机，就再次跑了过来，拉着奶奶的手，贴在奶奶的耳边低声地说着什么。 看他那一副神秘的样子，我觉得有趣，但由于有严重的耳背，他们正说些什么自然是一无所知的，便走近他们，把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球球在说什么呀？为什么不让爷爷听见呢？ 他把头转向我：哎呀，不是不让你听见，我是在跟奶奶交流事情，不关你的事，你听了也会感到没意思的。 　　我继续调侃，那你就告诉爷爷吧，你们在说些什么？ 他依然坚持：我在跟奶奶交流……。哎呀，你自己看你的手机吧，别把头转过来了，其实你转过来也一样，反正你都是听不见的。 他最后这句话，竟让我一时语塞，我一直以为自己在研究孙儿，没想到反而被他研究透了。 二、童言无忌（四岁多一百四十天） 　　跟小孙子一起去海滩疯了一下午，回来时小孙子感觉有点儿累，我担心他运动过度会影响骨骼发育，便把他背起来往家走。 一边走，还一边调侃他：球球，现在是你感觉累了，爷爷可以背着你走。等一会儿，要是爷爷又累了，球球可不可以背着爷爷走？ 他马上回答：我现在还小，还背不动爷爷。 要是爷爷也走不动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他回答：我只能牵着爷爷走，等我长大了才背得动。 还没等我说话，他接着说：但是，等我长大了时，爷爷都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假装不理解，故意问：爷爷不在了？爷爷去哪里了？ 他自然是直言不讳：那时候，爷爷已经死了。 我故意逗他：爷爷不想死吔。 他回答：没有办法，每个人都要死的，因为每个生命都只能活到一定的程度。过了这个程度，不管你想不想死都是要死的……。但是，爷爷不会很快就死，再过好多好多天都不会死。 看起来，系列科普读物正在让他建立起一个比较理性的世界观。 我故意接着问：你的意思是——爷爷最多还能活一个月吗？ 他回答：不，爷爷还能活好多好多个月……。 我继续逗他，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明年，明年爷爷就不在了？ 他赶紧说，明年爷爷还在，再过几年爷爷都还在，但是，等我长大时，爷爷就不在了。 三、算术游戏（四岁多一百五十天） 　　近日，我跟小孙子之间每天都有一二十分钟的算术游戏时间，通过这些游戏，希望他在理解数字的意义以及简单的运算方面有所长进。 现在，他可以比较顺利地心算完成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运算，有些题目需要的时间稍长些，但他不会中途放弃。 今天，小孙子跟我玩了一会儿积木后，又要求玩一下算术游戏。 　　近日的算术游戏，我侧重要求他将0到9所有数字之间相加减的结果都牢记于心，以后面对这样的计算需要时，不必再做计算，可以直接报出结果，这样就可以快很多。我们用这样的方法已经训练了几天，他解题的速度也已经有所改观。 今天，我有意识训练他对于涉及进位和借位的情况进行记忆。 为保护和强化他的兴趣，我故意从简单的特殊情况入手，要求他尽快回答我的提问： 　　2加2等于几？他反应也快，立即回答：4。 我接着问：4加4等于几？他又答：8。 我再问：8加8等于几？他稍加停顿后：16。 不等他喘口气，我立即问：16加16等于几？他又是一番停顿后回答32。 32加上32呢？ 他似乎有点儿奇怪地看着我，那意思好像想说：你还有没有完了？ 我希望达到的效果正是想让他知道，记住更多正确结果的优势和重要性。 于是告诉他，你看我来背给你听： 32加32等于64； 64加64等于128； 128加128等于256； 256加256等于512； 512加512等于1024； 1024加1024等于2048； 2048加2048等于4096； 4096加4096等于8192； 8192加8192等于16384； 16384加16384等于32768； 32768加32768等于65536…… 我一口气说到这里时，他已经止不住惊讶了。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我们当初学习二——十进制数转换时留下的深刻记忆。 　　我告诉他，你不用一下子记住这么多，你可以先把一两位数相加相减的情况记下来，其它的情况可以等你长大以后再说。 他马上问：是不是要等我长成大人以后才记那么多？我顺口回答：可能吧。 没想到他又说：那时候爷爷可能已经死了。 你怎么又说爷爷已经死了？我笑着问他。 他说等他长大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那时候爷爷应该已经死了。 我问他：那——你认为大概还有多少年？ 他说还有很多年。 　　我要他明确说出究竟是多少年，比如球球18岁就算长大了。 他很快回答：还有14年。 我马上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表扬他计算正确并且比较快。 接着又问他：爷爷现在68岁，到那时，爷爷有多少岁了？ 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爷爷那时候有82岁。 我又为他点赞。然后笑着说：82岁不算很大哟，爷爷82岁还不想死，爷爷还想活着。 他依然一本正经地说，不想死也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是要死的。 我假装失望地说：“哎，我不想死呀”。 　　没想到，他突然说：也可以，等我有了自己的宝宝后，你就变成祖祖了，你就可以还活着。 他见过妈妈的外婆，他喊“祖祖”，祖祖已经九十多岁了，如今依然健在。所以，他认为当祖祖的人可以活到九十几岁。 我故意为难他，如果你到28岁时才有自己的宝宝，那么，我还要等多少年呢？ 他马上回答：24年！ 我惊异于他的快捷，在立即点赞的同时，问他为啥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他笑着说：刚才算过了，到我18岁时还有14年，你现在又问我到28岁时有多少年，我就再加上十年就是了。 我很高兴他有这样的悟性。 但还想继续为难他，问他，那时候爷爷多少岁了？他照样很快回答：92岁。刚才算过，我18岁时，爷爷是82岁。 显然，他已经记住了先前的计算成果，并在后期成功地加以利用了。 我马上肯定了他的答案，同时故意说，那时候，爷爷还在不在呀？ 我估计他又会说爷爷死了，但他回答却是：不知道。 我想故意刺激他的联想，所以又说，爷爷不想死。 这一次，他不再那么坚决地说不行。他居然说：嗯，我也不想爷爷死，我自己也不想死，我想我们家的人全都不死……。 他一向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今天居然说出了如此感性的话来，我明知不现实，但感觉还是很舒服。 　　我不想继续为难他了，便故意把话题往回收：“对呀，我们家的人全部都不死，但是……”我故意停在这里。 没想到他马上就接了过去：“我们做不到啊，哈哈哈。” 此时，立马又变回理性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