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里的妈妈

玉蝶澈

　　那一年，正在上高中的我和同学商量，回家以后对妈妈说：“妈妈我爱你。”看妈妈会有什么反应。因为上世纪九十年代，人们的感情都是含蓄内敛的，即使是母女之间，也很少会讲这句话，我们只是想做一个测试，看看妈妈是否会认为我们想提出什么非分之想了，才说甜言蜜语的。

回家以后，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妈妈却抢先说：“我们都是爱你的，希望你能学有所成，你快要参加高考了，我们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苏打饼干和巧克力饮料，你好好复习吧。”妈妈先说了我想说的那句话，我有些不知所措，喝着饮料吃着饼干，心里满是感动。那时候我是走读生，每天六点半就得出门赶公交车，没有时间吃早点，只好到了学校再买块面包充饥。中午回家也是匆匆忙忙的，吃了饭就得再出门挤公交车。晚上经常是看书看到深夜，妈妈不识字，但是教育我要好好学习，做一个有本领的人，不要像她一样只知道围着锅台转。妈妈的话类似于我们现在说的“知识改变命运”，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是很有道理的。

妈妈喜欢给我说她听到的老师们对我的评论：“今天我在路上碰到你们的班主任了，她说你写的作文上了宣传栏，写的是我的妈妈，文章写得很好，你女儿很棒。”是啊，在妈妈的心目中，孩子都是最优秀的。妈妈喜欢看我的毕业照，一边看一边对爸爸说：“这么多孩子，看来看去，还是我们家小女儿最好看。”

妈妈有一双灵巧的手，她能腌出最爽口的酸菜，烤出最美味的饼干，炸出酥脆脆的麻花，煮出香喷喷的瓜子，蒸出热腾腾的包子。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妈妈利用小院子种菜养鸡养鸽子，还养了一只母羊，我一直认为我的皮肤这么好，是小时候喝了羊奶的缘故。上大学的时候，我每周回家一次，回校时妈妈总会在我的包里塞满了零食、水果，和她自己做的点心。哥哥经常笑话我回家一趟，先把三天的饭装在肚子里，然后再带上三天的口粮去学校。妈妈喜欢送我去车站，在我上车的时刻忘不了嘱咐我：“到了学校要吃菜啊！”妈妈知道我在学校舍不得吃，每次都会这么叮咛我，我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冬天到了，学校里的暖气不给力，妈妈连夜缝了一床小被子，让我带着，那温暖至今还在心中。

今日突闻噩耗，瞬间泪如雨下，早已习惯了您的存在，所以不能接受没有您的日子，在那洒满阳光的小径，您曾经陪我度过了那么多的欢乐时光，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依然在记忆中闪闪发光。心碎在这个冰冷的午后，您走了，走得那么突然那么匆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却把我的心带走了。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往哪里走，才可以找到您亲切的笑脸，每一次风尘仆仆的回家，您总是为我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每一次依依不舍的离去，您总是笑着和我告别，却又对着我的背影偷偷的落泪。

因为疫情，千里之外的不孝女无法赶去送您最后一程，只能再听一曲《想你的365天》，在灯下默默的回忆着在妈妈身边的幸福点滴，就让北上的燕子捎去我无尽的哀思，愿妈妈在天堂一切安好！此时此刻，妈妈是否已经和爸爸在天堂团聚，久别重逢，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吧，那就慢慢的说吧。

窗外雨纷纷，思念，绵绵不绝。离殇，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