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 1, 1);">王德风《茶乡三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 1, 1);">刘兆林《在那遥远的火车上》</span></p><p class="ql-block"><br></p> 茶 乡 三 日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口王德风</span></p><p class="ql-block"> 当西伯利亚的寒流猛袭北方大地的时候,七彩云南的西双版纳却温润如夏。在如此相悖的时令下,享受着畅意纵横的美妙时光,是我今冬的一种偏得!</p><p class="ql-block"> 到了西双版纳的景洪市,简直就是进入了茶的世界,满街满巷满市都有普洱茶的店铺。当地人告诉我,西双版纳的勐海县有八百年以上的古茶树和许多以产茶著名的少数民族山寨,傣族、布朗族、哈尼族、基诺族等。怀着好奇探胜之心理,特想去看个究竟。</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们先选了南糯山。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会同客栈的五位旅居游客,四位四川人,一位山西人,加上我这个辽宁人,六人租了一辆七座的小客车,一路同行。大家虽然来自不同的省份,刚刚相识,但是“志同道合”,让我们成了朋友、旅伴。因我年长,大家让我坐在前排座,视野开阔,观景方便。车出景洪市区,沿渐渐升高的公路行驶,穿过勐海县城,便进入了山区。车沿着袅袅云雾的盘山路而上,道路崎岖而坎坷,真正的羊肠小道,几乎没有错车的空间。车在山道上盘旋,虽然惊险,但还是很惬意的。坐在车上观看高山云雾缭绕,俯视静谧溪谷,听天籁妙音。车不时地穿过山间一个一个错落的山寨,虽给人以视觉的愉悦,却不禁令人感叹生活在这里的哈尼人的艰辛。</p><p class="ql-block"> 绕过几个村寨,司机把我们拉到了南糯山巅。一块两丈多高的黑色石碑上刻着鲜红的大字:“全球古茶第一村——南糯山”。碑文下方刻记着“E东经100度34分38秒、N北纬21度56分32秒”,这里虽然仅有1500米高处,我却像登上珠穆朗玛峰一样的兴奋。必不可缺的先是拍照。在高高的“观望台”上,俯视群山和山腰间的山寨,每一座山寨都有一座山门,类似牌楼,形状各异,虽不那么壮观,却很质朴,给人以沧桑之感!每个寨门又标有自己的寨(村)名。多是外人不可从字面上解释的少数民族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我们来到的光芒山山寨,这里遵循着开放式理念,就是无需门票入寨,通过这种开放模式,拉近了人与自然的距离,让来到这里的人亲自采茶、品茶、体验一杯茶由一片叶芽到最后变成茶的前世今生。一位哈尼族的妹妹接待了我们。在一个宽敞通透的竹棚里,坐在那里,体会到一种自在、环保、健康、天然与原始相得益彰之美。在这里,主人为品茶人提供一个平台,让客人体验到做真茶、做好茶,以茶入道,以道品味着人生的乐趣。</p><p class="ql-block"> 在那里,我们边品茶边攀谈,得知她高中毕业,这在当地可谓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了,因为这山里受地域影响,没有多少文化人,读书人不多。一般的导游只会以背诵台词式的解说,其他知之甚寡,她则不同,语言很有底蕴,知识面儿广,因此让我们获得了许多关于普洱茶的常识。</p><p class="ql-block"> 普洱茶是云南特有的地标式产品,原产地不是现在的普洱,在茶马古道时代,普洱旧称思茅,是普洱茶的集散地,是茶、马交易和收官税的地方。解放后思茅改为普洱,而普洱茶的原产地在西双版纳勐海县境内,在光芒山、南糯山、老斑章、新斑章和冰岛一带。几十年前,大多数国人尚不知普洱茶为何物,到了二十世纪中期,它才从传统社会的茶马古道,步入斑斓多彩的现代社会,放出他前所未有的巨大市场能量。在品尝中,我方知什么是“生普”,什么是“熟普”,早年只有“生普”,其为原生态,而“熟普”是由“生普”发展而来的,是以大叶种晒青毛茶为原料,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人们采取人工渥堆发酵工艺,压成砖、饼、坨,而为人们所喜爱。令我感到新奇的是,为什么普洱茶一直以茶饼的形态存在呢?为什么饼上多印有3572的字码呢?原来茶饼的形态是有其历史渊源的。古代“茶马古道”上的茶由马匹来驮运,将茶压成饼状,七饼为一筒(也叫一提),称为“七子饼茶”,用竹叶围包起来,而每饼为357克(约七两),这是传统的标准。成饼成筒便于驮运,更便于计算重量,(以筒数确定分量,而不必再过秤)。“七”在传统民族文化中是吉祥的数字,象征着多子多福,七子相聚,圆圆满满,阖家团圆之意。</p><p class="ql-block"> 边品茶、边听讲,大家“茶兴”大发,要求上茶园实际体验一下采茶的感觉,主人欣然同意,随后发给每个人一个采茶筐和一顶斗笠,大家挎上采茶筐,甚是兴奋,在主人的引领下上了山坡。那一片片茶树成行、成垅,虽是这里的“冬季”,而茶树叶子还是浓绿浓绿的,有的还隐隐地开着小花。泛着花香,冒着小芽。大家忍不住做成采茶的样子,拍了像模像样的各种姿态的照片,有的女士有备而来,早就准备好了民族服装 ,顿时让茶园平添了不少色彩,让宁静的茶园增添了活力。在采茶时,人们不由得想起了年轻时跳采茶舞的曲子,唱起了《采茶姑娘》……</p><p class="ql-block"> 忙碌了一天,也收获了一天,在这纯美的山野风光里,着实让人心花怒放,这种美,是“人为装饰”的那些景观无法媲美的,过往浏览过诸多景点大多是人为的,此刻才享受着被释放出来的触手可及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余兴未尽。听说景迈有千年古树,盛产古树茶,第二天我们又结伴去了景迈的翁基山寨。那里山高路险,车在石子儿铺就的弯路上行驶,眼前是蛇形的盘山路,透过云雾是山间溪水和半山腰的许多村寨,经几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翁基山寨,在许多岩石砌成的坡路旁,都是少数民族的吊脚楼,其四处通风,毫无遮掩,勾心斗角的阁楼比邻相连,保持着古村的原生态,这里居住着布朗族九十几户人家,一千多口人,是个和谐宁静的山村。我们住在茶农家的客栈,顺山势分成上下两层,楼下住宿,二楼是茶室,陈列各种茶饼和茶具。主人招待我们的,无疑是各种品味的老普和新茶,作为不会品茶的北方人,可以说饱尝了平生的美茶,好像方知茶的滋味。一杯茶香,加之茶乡美景,不禁让我静坐下来慢慢品着生命中的美。</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在少数民族的山寨里过夜,睡得很安稳,但兴奋的心情还是让我早早起来,想看看山寨的早晨,六点钟就起来了,在山寨小巷里,抬头望着天空,月亮清晰明亮,高悬天上,原来这里要比内地晚亮天一个多小时。我便在微光中慢慢爬到山顶。据说这个山寨是看日出观云海的好地方,这里日有朝阳,夕有霞光。待到八点多钟,太阳才从东边山岗上缓缓地晕染开来,远天的云雾由淡淡的、乳白色逐渐变得粉红。太阳从山的背后不断地向上攀爬。映照出老茶树的墨绿、新茶园的翠色。此时村寨里的吊脚楼错落相间构成了特殊的“剪影”,实在是一幅幅晨曦里的无以描绘的自然画图。顿时,这里净洁碧透,青山绿水,日月交织,好像身在世外桃源,又仿佛置身仙境。</p><p class="ql-block"> 吃过早饭,客栈的主人颐浓•翁基主动开车送我们去景迈山古茶林,那可是个茶树满山的地方,这纯属大自然的馈赠,古树参天,有着千年历史。一些大树粗得需五人相抱,高需仰天。在这里才真正见到了区别于台地茶园的天然古茶树,与之同代的古茶树也已越千年,树杈向天,树皮如杨树,色彩斑驳。树干高大粗壮,其致密程度可想而知,正因天赐此状,采古树茶的人必须登梯才可采摘嫩芽片,获得顶级好茶,难怪古树茶价格昂贵。在古树茶林里,让人目不暇接,茶树苍茫,虽越千载,矢志不渝,传香于斑斓人间,气韵浩荡,将千年沉香流传大千世界。</p><p class="ql-block"> 享受着民族的茶味,不禁勾起心中的远方,其实诗与远方就在身旁,茶山的生活痕迹带我体悟了时光的记忆,难怪当年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这里造访,并留有“南行万里拜茶王”的题字。三日来,在茶园的茶庄,品尝着纯正的普洱茶,让我忘不了一生难逢的这西双版纳之行,那光芒山、翁基山寨永远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也更体会到了习近平主席说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理念的内涵。</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推荐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作者王德风曾任抚顺市文联内刊《文艺汇编》《五月》《文学舟》编辑多年。《少年科普报》创始人之一,任《少年科普报》《石化报》副总编。曾荣获国家级奖五项、省部级奖十二项。这篇散文记述了作者亲历云南西双版纳茶乡之见闻,且关连“普洱”历史由来等。行文流畅,文笔俊秀,语言准确、风趣、严谨,情景交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推荐人刘玉娟</span></p> 在那遥远的火车上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口刘兆林</span></p><p class="ql-block"> 二十几岁的时候,我在内蒙古科尔沁右翼前旗的索伦镇从军。索伦,是白阿线上的一个大站。白阿线,是吉林省白城市通往中蒙边境阿尔山镇的一条铁路线。当年,日本侵略军曾派重兵长期占领过那一线,不仅有军营、火车站,还有巨大的军需仓库和多处飞机场。苏联红军很大一个军团就是沿着这条线路开进中国与日军作战的,所以白阿线一带,既残存着日寇的侵略遗迹,又保留着苏军的烈士墓。我们部队之所以从辽南调驻白阿线上,就因为“苏修”是我们当时的头号敌人,我们到那里后的一切工作都得从打仗出发,天天要防备敌人的突然袭击,人人得日夜处于战备状态。这就使本来平平常常的生活充满了紧张。什么事一紧张,自然就多了惊险。我在白阿线上那些历险,如果把紧张的时代背景抹掉,肯定一件也不会发生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是炮兵团的新闻干事(类似新闻记者),全部任务就是采写新闻稿件,并且争取及时发表。新闻稿件是最讲究时间性的,我每天都得抢时间,几乎到了分秒必争的程度。我常常是不通过收发室正常邮寄稿件,而利用当天的火车快速发出,有时是找乘火车的军人捎。有时来不及上车找人,就求列车员帮忙。特别重要的稿件我就亲自赶火车送往长春或沈阳了。有一次稿件比较重要,为了找个认识人捎走,我在火车开动时还没来得及下车。当我挤到车门时,车速已经很快了。我不顾乘务员制止,纵身跳下车。虽然没造成什么事故,但胳膊肘和膝盖都摔破了。还有一次,听到火车快进站的汽笛声我还没粘好信封。我和另一位报道员跑进站台时火车已经开动,我俩就在车尾拼命追。最后只我自己勉强抓住车尾的扶手,让车长和几个乘客给拖上去了,上车后只觉得心要从嗓眼跳出来了。另一位报道员是南方人,穿北方的棉衣时间不长,任怎么拼命跑还是被甩下了(这位战友后来被解放军报社调去当记者,不幸牺牲在采访途中)。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现在看,似乎丝毫意义没有,可当时心情真就是那么着急。</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我连夜赶往沈阳给部队的报纸送稿。正是中国北方最寒冷的冬季,我穿着羊皮大衣、羊皮帽子和羊皮大头鞋,手上戴的是用布带挂在脖子上的羊皮手闷子,南方人是想象不出内蒙古的白阿线冬天有多冷的。车窗上的冰霜有手指头厚,车窗缝儿都被很厚的冰霜冻死了,用手使多大劲儿也别指望能开启它。车厢内的厕所也冻结着坚如磐石的便物,想想深夜奔驰着的车厢外会是怎样的冷吧。</p><p class="ql-block"> 车里人十分拥挤,不少人没座儿站在过道上,谁想通过一节车厢必得费好大力气。我很饿了,想过到餐车去吃夜饭,而餐车和我所在的车厢还隔着四五节车厢。我便想了个简便方法,当火车在一个小站一停,就跳下去,通过站台往餐车跑。跑到餐车下一看,立时傻了。餐车的外门不开!不仅不开,而且也像每个车窗一样,被冰霜封得严严实实。那个小站只有两分钟停车时间,我要往回跑时,车轮已经转动了。站台很黑,没人发现我是怎么回事,而我的东西包括要送的稿子都在车上的包里,我不能改乘别的车了,我只好跳上餐车门的踏板。上帝啊,我连手套也没带呀!幸亏我的手很干燥,不然零下三十多度的铁扶手会把我抓上去的双手粘下两张皮的。白阿线大草原的夜风冷酷如刀,很快我的双手就僵硬了,继续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我把双臂抱插进门扶手里,这样双手就可以抄进棉袄袖里。可是风肆意穿透棉衣和棉鞋,时间一长,不仅露在外面的脸,全身都将冻僵,甚至手脚失灵掉下车去,冻死在铁路边。餐车门玻璃的霜也有一指多厚,但里面的灯光可以照出站在过道里排队买饭人的身影。我不敢松开手敲门,只能用脚踢门。那踢声被隆隆的轮声吃去了许多,好半天也没引起车里注意。我又倒出一只手来,摘了帽子,用头撞门玻璃。脚踢、头撞加声嘶力竭地喊,靠近门玻璃排队买饭的人终于发觉了门外有人。于是车里的人开始营救我。可是门缝冻的冰太厚了,简直胶粘铁焊的一般,我都听见里边人猛砸猛踹声了,那门就是不开。原来,门是用一条很结实的宽木板条别住后,连木板一块被冰霜冻死的。里面的人心很齐,呼喊着把门撞开了裂缝,又呼喊着撞断了别门的木板,但那门死赖着就是不开。我脸和脚都已冻木了,后来听里面有人建议紧急停车,也听见车长说再努力一下,还弄不开再请示刹车。我受着感动,有了信心,喊着说能坚持住,万不得已别刹车。后来车门还是被打开了,我被拽进车厢时手脚和脸已冻得僵硬,但毕竟是脱了险。</p><p class="ql-block"> 我深切体验到了危难时候渴望救助的心切,也体验到了得救后的感激之情,因而这次历险也对我的人生态度产生了重大影响。一遇有难需助的人和事时,那次历险的情景便跳出来向我发出号召,赶快伸出手去吧!我就尽量把自己虽然并不太有力的手伸过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推荐语】</span> </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刘兆林,曾任中国作协第九届全委会委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主席,党组书记。刘兆林曾是我们一个部队机关的战友,阅读刘兆林的文章感到特别亲切。它来源于生活,贴近部队实际。解放军报和沈阳军区前进报经常刊登我们部队的报道,每次看到报纸上有我们的通讯报道时,战友们都特别兴奋。他们的付出不仅活跃了部队的文化生活,也无形中激励鼓舞战友们弘扬卫国戍边的家国情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推荐人关连山</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