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正同年

龚人伟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近来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念起父亲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生于1929年8月23日。如果活着,今年已经93岁了。可惜,他在1994年4月21日就离开了我们,时年仅64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今年,我也64岁了。虽然历尽磨难,击败了大大小小各种疾病——总算——挺过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与父亲同年的我又怎能不想父亲?</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退休时的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最喜欢的是父亲的字。不但喜欢他写的字,还特别喜欢看他写字。他的字一笔一画都是那么的豪迈大气。写起来,特别是在墙上写标语时的动作更显得挥洒自如。可惜,我怎么写也写不出他的气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看,下面就是他的签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非常喜欢音乐,爱唱歌,爱吹口琴,也爱拉手风琴。他有一支口琴,有空就会吹一吹。还有一架手风琴,不过小得可怜,只有八个贝司,那实在是后来我教幼儿拉的琴,只能拉最简单的歌曲。我听他拉得最多的就是那首《我们走在大路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还有好多音乐杂志,如《歌曲》、《解放军歌曲》、《工农兵歌曲》……几乎每年年末都会去邮局订阅下一年的杂志。他生活很节俭,不抽烟不喝酒,但订报刊却很舍得,一点也不吝啬。他订杂志总是连年不断的。除了音乐杂志,还有《大众电影》、《学习与批判》等。翻看他的电影画报是我们儿时的一大乐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除了吹口琴、拉手风琴、唱歌,他还自己作曲,经常给厂里的工人宣传队写歌。看他组织工人唱歌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只是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一是工人总是以做工为主,二是只有坐火车才能到他厂里去,所以能去厂里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不过厂里的好友到是常来我们家,一起吹拉弹唱。遇到这样的时刻我特别开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面这首歌是前不久我在搬家时从他的音乐杂志中发现的。从创作时间上看,写于1961年,距今都62年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对音乐的爱好几乎是爱到骨髓里去了。他平时无论做什么,嘴里总是哼哼有声。平时走路也是一路哼哼不停的。他平时回家,人未到家,歌声早就到家了。他的爱好明显遗传给了我,我也似乎“染”上了似的,一走路就会不由自主地哼上个小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的书并不多,但却有两本很厚的书。一本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另一本是《马克思的青年时代》。两本书都是繁体字,而且都是竖排版。我小时候尽管识字不多看书更少,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两本书却都被我阅读完了。而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读了好多遍。难道是父亲对我的无形的影响吗?也许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从他知道我一直在坚持写日记,他就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自己也舍不得用的日记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外表上看,这本日记本比我的年龄要大,显然是父亲青年时代非常宝贵的纪念品。他将这个本子送给我本身就是希望我能将记日记的习惯坚持下去。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直记到了现在。日记,早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日记本内页</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日记本内页</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日记本内页</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是个善于谋划的人。记得是1982年,爷爷九十大寿。为了给爷爷做寿,全家儿孙一共有30个人到场。最后要给爷爷拍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可是这么多人的照片座位如何排列成了一个大问题。大家排来排去,排了好多个排法都被否定了。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妥。父亲则一直站在一边不声响。最后大家都没办法了,于是有人叫父亲来排。只见父亲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先让爷爷坐中间,然后让所有儿子、女婿坐右边,再让所有儿媳、女儿坐左边。接着所有孙子站后边,所有孙女坐前面,五个玄孙则坐最前面。这样排好后大家都觉得妥妥的。于是高高兴兴地顺利完成了拍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事后,我听母亲在房间里非常佩服地问父亲是怎么想到这样排的?只听父亲说:“这是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才想出来的。要我临时想我也想不出来啊!毕竟这么多人,大家都想往中间凑嘛!哪个排边上会满意呢?只有这样排才无话可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你老早就可以说了呀,干嘛一直不声响啊?”母亲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说: “这个家里在这种场合不缺指挥的人,让他们去指挥嘛。况且会不会还有比我想得更周到的方案呢?要是有,那不是更好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事得提前作准备,不能临时抱佛脚。同时,还得考虑“制衡”。毕竟大家都想往中间靠,这心情可以理解,但总得找出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根据,并按着这个根据来排才行,也只有这样矛盾才能解决。此外,做人不必太高调,你有主张也不一定别人就没有,先看看别人的主张没什么坏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此,我又想到另一件事。他退休后就主动担任起居委会婆婆妈妈的事来了。那时居委会办有一个小饮食店,里面有光面、菜面、肉面、片儿川等。由于烧面的和买面的常常都是熟悉的邻居,于是碍于情面,在面里多放点菜,多放点肉就是常有的事。但这事常有人告到父亲那儿去,说这是“开后门”、“搞关系”,应当批评。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又不烧面,又不能每天站小店里去监督烧面人。但既然常有人反映这事就不能不是个问题。可怎么解决呢?还真不好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天,翁主任还有会计等几个居委会领导放我们家开会,我也正好在家。只听他们谈完了其他事后又谈到小店的事了。只听父亲说:“我们应该要求烧面的人公平待人。但烧面又不是机器烧的,哪能那么标准呢?再说人情世故哪个没点呢?况且买面的又都是熟悉的邻居,多一点少一点,人之常情嘛,不必太计较。但是,买菜面的不能烧成肉面,更不能烧成片儿川,那样性质就变了。”他的意见立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这之后就再没听到这类“投诉”了。现在想来,他这就是正确处理矛盾质量互变的方法呀!如果不允许一定范围内的量的变动,那谁有这个能耐来烧面呢?可如果允许质的变化,那岂不是假公济私,把集体的小店变成了私人店了?</span><b style="font-size:22px;">矛盾运动的量变过程是经常发生的,是无法避免的。</b><span style="font-size:22px;">任何事物的矛盾运动都是如此。但</span><b style="font-size:22px;">如果矛盾发生了质变,这个事物的矛盾运动就结束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另一个矛盾了。</b><span style="font-size:22px;">联想到拍照片排座位的事,我不得不佩服他在处理质量互变的矛盾运动中的方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找到这一矛盾运动的统一体,并进而找到维持这一统一体的原则(依据)。</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允许事物的矛盾在一定量的范围内运动,不使其产生质变(菜面变肉面)。</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他已经离开我们28年了。过去的情景常如电影,一幕一幕出现在我的脑子里……</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退休的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