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百扇——杨佩璇工笔重彩花卉赏析》文字初稿

工笔人物杨佩璇

<p class="ql-block"> 前言</p><p class="ql-block"> 整整近六年,几乎除了教学与运动以外的所有时间,我都单独地呆在学校的画室里,不社交、不逛街、不参加各种活动,似乎一刻未歇地画着……同事们笑话我是“杨道士”,说学校便是我的“终南山”。</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醉迷于我的“终南山”,这里时时鸟语花香,一年四季鲜花轮番绽放:时而娇艳,时而妩媚,时而晶莹,时而浓烈,时而文质彬彬……总是撩人心弦、叩人心扉。于是我画这里的花:从春画到冬、从秋画到夏,从紫荆花画到鸡蛋花、从茶花画到月季,从百合画到扶桑……似乎永远没法画完,于是便有了这一批百花百扇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是邂逅?是相伴?是依偎?是打算轻灵转身?还是浅笑伫立?这二朵月季娇嫩而清新,为了画出那种晶莹剔透的花瓣,我采用了薄涂白色与厚涂白色相结合的方法,使之相互衬托与对比。花枝用了一点淡黄,为的是与蓝色叶子有些许的对比,避免过于单调。</p> <p class="ql-block">我爱古壁画,爱它历经磨砺后的斑驳与丰富,爱它的浓烈与灿烂,爱中国古代的,也爱西方古代的,爱克孜尔石窟的,也爱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的。我极尽所能地模仿壁画色彩剥落后的效果,以求得画面古朴和厚重。</p> <p class="ql-block">技法的单一与过分的工整是工笔画致腻致板的原因,我总希望把多种技法融合于同个画面中:整洁的分染与粗犷的厚涂相结合、剥落后的肌理与平涂的底色相对比、挺拔的枝条与曲折多变的花瓣相衬托……总希望这样的画面能温润而不枯燥,多变而不呆板。</p> <p class="ql-block">主观的用色与强化形式感的构图常常会使平淡无奇的对象变得与众不同:花瓣因正反面的色彩不同更为丰富,叶子因有深浅大小变化而更有层次,构图因横竖的线条对比加强了视觉的冲击。</p> <p class="ql-block">人们总说“纸寿千年”,我总祈望我的画也能长久留住:因而必用最好的红星纸,而不用那温婉美丽却经年易裂的绢;因而必用三矾九染,不单是为了让重彩随意剥落,更多的是固定那散发着光泽的色彩;因而反复水濡洗涤,不单是为了画面拥有洗尽铅华后的温和如玉,更多的是让那画不再畏惧岁月的蹂躏。</p> <p class="ql-block">画室楼前是一片茂密的紫荆花,有白的、有粉的、有紫的,似乎花期很是长久,总见有花,伸手便可触及。每每经过,总会不由自主地去轻抚那宛如美人脸颊的花朵,一朵一朵地轻抚过去:感受着生命的璀璨、感受着生命的鲜活、感受着那弥漫着的能治愈人心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嘉兰打动我的是那婆娑起舞的身影,婀娜且有些妩媚,袅袅婷婷;而叶子末梢的旋卷更像音符在跳动,叶子富有韵律地排列着,线条流畅而圆润,像在奏响着悠扬而婉转的曲子,闻乐起舞的画面便是这花与叶的合奏曲。</p> <p class="ql-block">为了避免同品种花卉因色彩的雷同带来的视觉疲劳与厌恶的情绪,我常常会改变色调主观用色,至于用什么样的色彩却没能先设计好,更多的时候是见一步走一步:随心所欲、突发奇想。这画便是在此状态下完成的。</p> <p class="ql-block">画工笔的人皆爱宋画,宋之花卉扇面惊艳了所有的岁月,每阅一次便一次次被这绝世的容颜所吸引、被感动,一次次地激起创作的欲望。于是我模仿宋人画扇面、模仿宋人用色彩、模仿宋画历经磨砺后的古朴、甚至模仿岁月在画面留下的痕迹:总希望所画的花卉也能如宋画般在深褐色的底色上闪烁着迷人的光泽。</p> <p class="ql-block">学校的电工善养花,所养的茶花默默地伫立在民国时期的红砖楼角落里绽放着。我取其中的一、二朵和几条枝条搭架画面,如实还原茶花色彩,让绿叶如现实中一般衬托着红色花朵的美艳。曾几何时,在其面前我成了最为柔情之人,为这花低眉、驻足、被感动……因而觉得岁月是如此地静好!</p> <p class="ql-block">学校的鸡蛋花有淡黄、玫红色二种,玫红鸡蛋花最是耀眼,五月份开花的时候用中性笔粗略地勾了几幅稿子,等到有空画它的时候,已是冬季,满树的花与叶子都掉得接近精光,为了刻画叶子的细节,我残忍地摘下了树梢上的最后一片叶子,虽得以观察其生长规律,却因而内疚了一段日子。</p> <p class="ql-block">创作源于生活:校医室门口摆放着一盘品种很是特别的彩叶芋,粉红的枝条长着深红底翠绿色的大斑点的叶子,绿斑与红底对比得既强烈又和谐,甚是美丽。我把这样的色彩用在这《木芙蓉》身上,古色古香的底色、斑驳的剥落、跳跃的绿色、复繁的花朵使这芙蓉图有着与其他画不一样的丰富与浑厚。</p> <p class="ql-block">“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杜牧的诗句刻画出了此花的脱俗之态。校园的豆蔻开得较晚些,三、四月才含苞欲吐,花结成穗状,嫩叶卷之而生,叶子带有深浅不一的绿色条纹,呈缤纷状;白色花苞晶莹剔透,花苞里头有着漂亮的黄红色斑纹。最美的豆蔻是在华南植物园见到的,大红外袍里是纯白色的花瓣,红白相间,宛如少女伫立于阔叶之上,极美。</p><p class="ql-block">我画豆蔻,注重点线面的组合、对比与节奏;叶子涂色时注意留出条状纹理,使面积较大的阔叶不显单调。花色根据画面需要主观处理,希望得与现实的豆蔻媲美。</p> <p class="ql-block">每年初夏,学校饭堂边的小屋顶那一棚郁郁葱葱的使君子便开始冒出花苞,伞房花序式的一串串从屋顶倒挂下垂,鲜红的花瓣正面与洁白的花瓣背面互托得熠熠生辉,美得浓烈,美得万众瞩目。我也用浓烈的红色来表达,配以浓烈的绿和浓烈的蕉茶,没有温柔的分染,只有让其争奇斗艳的决心。</p> <p class="ql-block">傍晚,落日的余晖还遗留在天空,路灯就已经亮了,照在路旁的夹竹桃身上,粉得有些妖娆的花朵便带着光、发着亮,霎时间:“眉眼害羞合,丹唇逐笑开。”,这一朵朵倒像是身披薄纱风姿绰约的丽人。这一眼,我知道我会画夹竹桃了。我依旧用写实色彩:深绿的叶子托以粉色的花朵,叶子做了色彩的剥落处理,勾上了受光浅色的叶脉,任由叶边残留托叶底的褐色,蕉茶调墨的底在近花处留出了些许的光,让花发亮,最后用了钛白复勾了边,这花瓣便有了透亮之感。</p> <p class="ql-block">南国的广东总是四季不分,即便鸡蛋花叶已落尽,只剩那光秃老杆,体育馆旁的美丽异木棉却俨然是一派春天的气象:满树繁花,灿若云霞。成千上万团团簇簇的花朵次第绽放,随着树桠撑满整个天空,云蒸霞蔚;鸟鸣清脆、花儿娇艳欲滴,在这安静的冬季里,你却可以独享这花香四溢的热闹春光。</p><p class="ql-block">我虽把热闹的美丽异木棉画得安静,却用了强烈的红色和清脆的绿色,让这对比的色彩在深褐色的底色上透出喜悦的光,似乎只有这样才无愧于它带给我的温暖。</p> <p class="ql-block">扶桑于我有一种情结,缘于第一次学白描临的就是扶桑花,我一生最不喜临摹,一般临完的画都会与原画大相庭径,甚至面目全非;而扶桑算是极少数按原来的样子临下来的作品,于是乎对这扶桑便有了不一样的情分。校园里的扶桑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此花在南国最是稀松平常,众人早就熟视无睹,偏偏长的又是我最不喜的大红色彩。于是我让花变粉、变雅,变得亭亭玉立,用调过墨的石绿来衬,使它拥有牡丹般的贵气,底色任由漏矾的斑点自由呈现,为的是让平淡无聊的底有了跳跃的乐趣。</p> <p class="ql-block">宋画继承了黄体的“勾勒填彩、旨趣浓艳”之富贵风尚,画作历经千年之后依旧熠熠生辉:艳的红、洁的白、娇的黄配以棕褐色的底色,贵气逼人,光彩夺目。我画金凤、豆蔻、美丽异木棉、使君子都借用这样的色彩,以求得如宋画般艳丽吉祥的气息,希望能留得住那隽永的春意</p> <p class="ql-block">画花卉,画着画着,总由不得令人想到了赵崇祚的《花间集》,仿佛看到春意盎然,花间美人如云的景象。画春之花,应有花似锦、春意闹的意境,此图初稿只有花三朵,为了表达春光明媚、姹紫嫣红的景色,后又添了三、四朵,画面便热闹了起来;用色以俏丽的粉色为主衬以明亮的翠绿;花朵厚涂白色,响亮而明朗,薄染粉红、粉紫、变幻深浅不一的绿色皆为形成对比、丰富画面语言也;底色用了同种的粉色便加强了暖风熏醉春色撩人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潮汕人总把凤凰木叫做“金凤树”,似乎这叫法让其更显高贵些,“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既似凤凰,自然是高贵的。一直停留在脑海里的幸福片段是:小学二、三年级阶段,众多小伙伴在老金凤树下围着魁伟帅气的班主任蔡老师嬉闹戏,年轻的蔡老师脸上并没有课堂上的严厉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任由我们胡闹的随和,记忆中金凤的花绚丽而柔美,花瓣随风飘下,铺得满地犹如映日别样红艳……这花自然是要用红色来画的,可以画得红艳,也可以画得典雅,叶子可以闪烁着绿光,花却无需太过耀眼,红绿对比之色只要有一方降低纯度,便可和谐,我会在画面最后阶段再罩上几遍淡墨,这也是让强烈对立的双方和平共处的好办法</p>